; 令妃方笑道:“香妃妹妹一直不好,奴婢觉得八成是被魔怔了。奴婢一直抄写经文,觉得神清气爽。太后娘娘仁慈,不妨请位大师为香妃妹妹好好看看。”
太后心头一动:“出家人,总是不好随意来后宫的。”
“那不若请萨满法师呢,”令妃笑道,“对了,娘娘,奴婢也算是看着五阿哥长大的,一直想不通,五阿哥究竟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样子。细细想来,五阿哥开始大变,不过是小燕子出现后的事情。这里头实在可疑。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奴婢一直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很难有孕。故一直将五阿哥当亲生孩子在养。奴婢不甘心,圣祖爷时,不也有巫蛊作祟,导致太子性情大变么?会不会,五阿哥也是……”
她突然脸色苍白,慌忙跪倒不住磕头:“奴婢失态,奴婢无状,奴婢不该随意乱说。求太后娘娘严惩!”
太后却是笑了:“你何错之有?哀家反倒是觉得要对你大大的封赏。”
她心头早已是偏信了令妃的言辞。让她接受永琪已然是废棋,自然没有让她接受永琪只是被人诅咒了,诅咒破除,便会好的说法来的舒心。
她想到这里,便带了令妃一同去宝月楼,欣赏了会子香妃那疯癫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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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回去在府里呆了两日,期间蒙丹和箫剑果真依言将金银珠宝都送了来。
永琪转手便将东西予了赛娅,赛娅自然是收好。一转身,便关好了自己的门,过起了养胎的小日子来。
两日后,永琪便得到慈宁宫的通传。
他进了宫,太后见他便问了句:“你那萨满朋友可靠得住?”
永琪一愣,不明所以,之后却立刻点头:“皇玛麽放心,孙儿的朋友自然都是靠得住的。”
太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原本外男是不得私入禁宫的。可是萨满法师却不是普通外男。哀家已同皇帝说过了,便在下月初,让萨满法师如同为香妃祈福。”
永琪一愣,继而便是狂喜:“孙儿谢过皇玛麽!”
“先别谢哀家,哀家只问你一句,”太后道,“你为何欢喜小燕子?”
永琪语塞,好一会儿才道:“其实孙儿也不完全晓得,只是看到她第一眼,便觉得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总觉得她无有不好的。”
太后心头更加笃信令妃的话了:“哀家让桂嬷嬷随你出府,去你府上拿道菜给哀家。你那朋友方便的话,或可一见。”
永琪一头雾水,正想问为什么时,却见太后一脸严肃,他只得摸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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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便是在五阿哥府上第一次见到了箫剑。
那是一个很奇特的年轻人。
桂嬷嬷如是想。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她并未错过五阿哥介绍自己身份时,那年轻人眼中涌现出的复杂之色。
她已经很老了。
从小便以奶嬷嬷的身份陪伴着太后,一直至今。
她是极少数放弃了自己出宫机会的奶嬷嬷。之所以说是极少数,是因为在这后宫中,能同她一样放弃出宫机会的奶嬷嬷并不多。能数的出名字的,便也只有皇后身边的那个容嬷嬷了。
她是自豪的,作为奴才,一辈子兢兢业业地伺候了主子,且让主子引为心腹。这怎能让她不自豪?
她已然老了,老了便更加惜命,更加世故,更加圆滑。
她刚刚请了五阿哥出去,剩下的话,太后交代了,让她单独说给这年轻人听。
“箫剑,你是要扮演*师吗?”她问。
“不是,扮演*师的是另一个人,”箫剑说,之前他们已然学过了萨满法师的做法,自然是知道,在萨满法师中的*师是什么意思。他们已然定好,这唯一的*师,让蒙丹来妆扮,“嬷嬷有何要事?转告小人即可,那*师现在却是不在这里的。”
桂嬷嬷听闻他并不是*师后,便看了他许久。
“你们都不是萨满吧,”她道,“你是汉人?”
箫剑笑道:“我们都只是五阿哥的幕僚。”
桂嬷嬷点了点头:“令妃娘娘说她的人亲眼看到有人往五阿哥后院埋巫蛊,太后大为震惊。你最好便也确认下,这后院中是否真有巫蛊,若有,便在驱魔仪式上……老身想,你是该懂的。”
箫剑微一思量,便笑道:“自然是懂得。”
桂嬷嬷又寒暄了几句,方满意而去。
箫剑一人站在屋内,永琪从外头进来:“她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箫剑这一瞬间脑子转的飞快,他并不想多生枝节影响大计,“五阿哥,我刚刚只是在想,萨满法师的人数仿佛不够。一般驱魔仪式至少都是五人,如今我,箫剑,再加一个柳青,也不过三人。”
永琪一思量竟果真如此:“那怎么办?”
“我在京城却有两个过命交情的朋友,”箫剑道,“若五阿哥不嫌弃,我可以让他们过来帮忙。”
永琪忙道:“自然不嫌弃的,只是他们对着萨满法师的驱魔法事是否熟悉?”
箫剑笑道:“可以让他们一起来学。”
永琪点头:“这是极好的。便这般决定了吧。”
箫剑心头暗喜,便同永琪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那什么巫蛊之事,他却是根本都没同永琪提过一句。横竖,那与他的大计并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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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永璟看向乾隆:“皇阿玛,你答应皇玛麽的话,让那萨满法师进宫了?”
乾隆一脸颓废:“批你的奏章去,太后说的朕心烦,横竖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唉,永璟,你也不帮帮朕。”
“皇阿玛,”永璟正色,“我如今正在帮你批阅奏章。”
“唉,”乾隆叹息,“朕真是被你们害惨了。可怜朕一个人……”
永璟拿起桌案上的棉花团面无表情塞入耳中:“您继续说吧。我现在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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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很快便到了。
箫剑在萨满法师的仪仗内藏了一把小小的匕首。
这匕首削铁如泥,乃是他专门为此打造的。
那藏了匕首的仪仗现在正在永琪手中。
入宫是要被搜身的,不过,凡是都有例外,比如,永琪,他却是不用搜身的。也没哪个侍卫敢搜他。
箫剑便看着他带着那个仪仗先走了进去。
他的心放下了。
被搜检完毕,一行人便跟着五阿哥进了宫。
箫剑身边多了两个个头相类的年轻男人。
他们走路脚步很轻,呼吸绵长,功夫都很好。
可永琪看不出,他一直以为只有他自己这样的才是真正的高手。柳青看不出,他不过是个三脚猫功夫。蒙丹或许看出来了,但他懒得去管。他心里头只有一个含香。旁的于他都是臭狗屎。
这两个男人进了神武门后,便按耐不住嘴角的笑容。箫剑瞪了他们一眼,才慢慢收敛了。
他们是先去了慈宁宫。
太后,雅娴,乾隆都在那里。
箫剑第一眼看向乾隆,便差点控制不住要暴起。
他狠命地掐了自己一把才终于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然后他将目光偷偷投向了雅娴。
这个皇后出乎他意料的年轻。可他却知道,皇后年龄很大了。
结束了觐见,他们便要去往宝月楼驱魔。
场面是极为肃静的。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观众。
能被驱魔这种事吸引了去围观的,不过是几个身份地位的嫔妃和年龄尚幼的格格和阿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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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还在装疯卖傻,不过她这次不撕衣服了。
她只是去泥里头多打了几个滚。浑身在混了点臭汗和其他污物。于是,这些和着她身上的异香,便成了奇怪的味道。
这五人除了蒙丹外都戴上了驱魔的面具。蒙丹扮演的是*师,他是不用戴面具的。含香一打眼便认出了他,激动的要扑上前。
而他却一歪身子,让开了。
场面有些尴尬。蒙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含香,你怎么这么脏?我的鼻子快废掉了。”
如今的含香,其实更适合叫做含臭才对。
含香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一见面便如此说自己,她觉得委屈,那眼泪便扑簌簌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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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箫剑从五阿哥手中拿了仪仗分给大家:“快拿好自己的道具,万一有个状况,不要临时乱了手脚。”
五阿哥看着那门关上了,心头一阵酸涩:“他们是圆满了,可是我的小燕子……”
柳青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叹息了一声:“五阿哥,待会儿我们想办法去找小燕子,你上次不是已经知道她被关在哪里了吗?”
五阿哥这才点头笑起来:“好兄弟,够义气!”
箫剑心头却急切不已,他与那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他事先已经借要看地形的名义让五阿哥给他画过皇宫的图。
宝月楼离御书房和坤宁宫都不近。
他心头暗自思量,便决定让这两个去坤宁宫,而他自己,去御书房。
在他们降魔衣服的下头,都穿了永琪弄到的太监服,这原本是为了最后跑路而准备的。
几人正各怀鬼胎,暗自寻思时,却突听外头有人高喊--
“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