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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态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草商、万花谷、师门之仇,总要留一个人报复回去。我殿后,至少还能保证让你逃出去——此事你无需同我争辨。要是在黄泉路上瞧见你来早了,不管师父拦不拦,你,我是非要推入畜生道不可的。”曲觞偏过头、移开视线,轻轻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况且不过假设罢了,你急什么?该走了。快把你那张哭丧脸收收。难看。”
顾清远本还欲说些什么,但宫门已开,他也不方便再多言,只能换上完美的笑容,跟在引路太监的身后向北溟专供招待宾客的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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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丞相府。
“我倒真是没有想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原本应该出现在接待草商之主的宴席上的傅子期,因为声称自己偶感风寒,便寻到了不出席的理由,呆在了家中。他站在窗前,遥望着皇宫的方向,良久,长叹出一口气,淡淡道,“卿舟,你不可怨他。”
“……卿舟,不敢。”向来以笑待人的贵公子形象的沈卿舟,头一次这般狼狈,像失了魂一般。他双膝跪在地面上,垂着那双少了神彩的眸子,静静凝视着怀中牢牢捧住的木匣,指尖用力到发白,近乎一字一顿、咬着牙道,“但听……傅公……吩……咐。”
“启程去皇宫吧,卿舟。没有人会拦住你的——如他所愿,去成为这局棋上最后的那一手‘将军’。”傅子期将视线移在这个自己最器重的臂膀之一身上,沉吟片刻,蓦地道,“新皇登基典礼筹划一事,我本是想交由你准备的。”
闻言,沈卿舟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罢了,这样也好。左右……”傅子期闭了闭眼睛,脸上一两分的倦意仿佛是旁人的一瞬幻觉。他转身挥袖示意沈卿舟离去,“卿舟,还不快走。”
“多谢傅公成全,卿舟,有负您的厚爱。”沈卿舟默默向傅子期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都“咚咚”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有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深吸气站起身,抱着怀中木匣,踉踉跄跄地往屋外跑去,很快再没了身影。
“傅大人,您可要同去?”就在这一片寂静中,突然,从房间的阴暗处传来一个声音,恭敬地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傅子期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眼睛飞快地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又重新归为了一泓死水。他笑了笑,负手大步向门外走去,被束起的长发被风吹起,青衣猎猎,任由丢下的话消散在这小屋中,轻得像是一声叹息,“我等待这一幕落下,等了多少年了……”
而隐藏在阴影中的那人在听到回答后,便默默地跟了上去,守卫在左右。
至此,被誉为北溟第二个朝堂的、偌大的丞相傅府,终是人去楼空,再无一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