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也没明白为什么今天自家额娘的火气这么大。“你们都给哀家听清楚了,以后要踏进这慈宁宫的大门,就给哀家收起那张□□脸,否则,就滚远点,要是还有不知耻的,到时候可别怪哀家不留情面,直接叫人给打出去。”“哗啦”一声,桌上的茶杯直接被太后掀翻在地。“皇额娘息怒!”“太后息怒!”乾隆忙跪下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太后好不容易平息了心情,“你们五个回去,各自抄《女诫》一百遍,三天后交到慈宁宫来。皇帝,你也退下吧,哀家今天没心情和你说话。”扔下这句话,太后没有理会还跪着的人,直接进了内室。“都起来吧!”“谢皇上!”乾隆看见自家皇额娘进了内室,心里也很郁闷,皇额娘很少发脾气,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回去吧!”看见眼前的这几个人,乾隆也没了欢愉的心情,高氏欲言又止,想到太后的怒气无奈地离去。
乾隆一眼扫过去,五个人中就连皇后都是一脸的惶恐和委屈,只有玉娴,淡定安然,她自认为没法去争宠,如何惶恐也轮不到她,自是不担心其它的,玉娴的反应被乾隆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很不爽。当天晚上,竟然翻了娴妃的牌子,直接去了永和宫。桂嬷嬷立刻回慈宁宫将这一消息告诉太后,太后以为是自己今天这顿脾气发对了,显得很满意。
“娘娘,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啊,您还是打扮打扮吧。”容嬷嬷看见自家主子一脸淡定地坐在那里抄书,心里是急得不行,这皇上就要来了。“我这不是在完成太后的惩罚嘛。”玉娴头也没抬继续抄着《女诫》,容嬷嬷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守在一边。对于玉娴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好准备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心早就失落在了宝亲王府。
当年,弘时哥哥郁郁而终,在最后的那些日子里,知道弘时身子不好的消息,她就趁着出宫回家的日子偷偷去看他,可是,无论她怎么哭闹,弘时都以罪人身份为由,到死也不肯见她一面。那时的玉娴并不知道,正处叛逆期的弘时那时是满腹委屈。他觉得自己被父亲抛弃了,而一个没有血缘的女孩却成为父亲宠爱的孩子,心底的嫉妒与不甘让他忘记了这个女孩是他当初承诺要守护长大、看她嫁人生子的妹妹。于是玉娴来看望他,总是会提醒他已经被父亲抛弃的事实,因此,对于玉娴他自然是闭门不见。可弘时这样的举动却让年少无知的玉娴非常伤心。
就在她最难过,一个人偷偷躲到花园深处哭的时候,是弘历找到了她,一直陪在她身边。在那段时间里,虽然她还是常常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时常不理睬他,又或者因为心情不好当着姑姑姑父的面拿话洗涮他,那样的无礼他都一点没生气,只是笑笑。如果与弘昼溜出去玩,必定会给她带回许多小玩意,在弘历温柔的守护下,自己才慢慢从弘时哥哥的阴影中走出来,对于弘历,有了一种莫名的感情。
尽管后来富察氏进了门,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莫名的感情越来越浓,心中的执念也越来越深,终于在她14岁的时候,姑父将自己指给了她。而此时,弘历竟然开始一改过去的温柔,妻妾一个个娶进门,看她的眼光也变得不屑。那样的眼神让她惶恐不安,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找到原因,直到姑父去世的那一天,她才明白,她所认为的温柔守护,不过是他们兄弟相争的一种手段而已。帝王家的阿哥们都是演戏的高手,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就连感情也能成为他们利用的工具,弘历是这样,那弘时哥哥呢?为什么在你死之前都不肯见我,你不是说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玉娴甩了甩头,抛开那些让她头疼的问题,继续开始抄她的《女诫》。
看着手中的抄写好的段落,玉娴深深叹了口气,这汉人的东西真是奇怪,逼得女子要逆来顺受,曲意顺从。不可否认,班昭确实才华横溢,可能够写出《女诫》这样一本书来,只能说这个女人的内心自卑到发蠢的地步。
“‘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无论是非曲直,女子应当无条件地顺从丈夫。’凭什么女子就要曲意顺从。要是姑姑在,听到我读这句,肯定会说‘我们满洲的姑奶奶就要精明果敢,别学汉女那小家子气’,然后姑父一定会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教育道‘祖宗靠骑射创业,武备不可废弛。满洲的公主格格也要和男子一样,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这才能守住我大清的江山’,哈哈,姑父肯定会这样一本正经的说教。”玉娴想象着胤禛的表情和语气,不禁笑了起来。
“你怎么抄书也能抄得这么高兴?”不知道什么时候,乾隆已经进了屋,玉娴抬起头,就见到一个明黄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一屋子的奴才全都跪倒在一旁。她刚想扔下笔请安,就被乾隆拦住了,“免了吧!不让他们通报,就是不想讲那么多的规矩。”乾隆坐到了玉娴的旁边,拿过她抄写的《女诫》。“告诉朕,什么事这么高兴?”
“回皇上的话,臣妾只是想起了先皇帝和先皇后。”玉娴老实地回答,“哦,你抄《女诫》怎么会想到先皇和先皇后呢?”乾隆放下了手中的纸。
玉娴便把刚才自己想一一说了出来,乾隆听后,一时没有讲话。半响才抬起头看着玉娴,“你觉得太后为什么会让你们抄《女诫》?”玉娴看着乾隆认真地说:“太后她老人家陪伴先帝一路走来,自然了解什么对大清江山来说是最重要的。让我们抄《女诫》,我想太后她老人家是为了要让我们反思,作为满洲儿女,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哼,你的意思是说朕不该宠幸贵妃?你是在嫉妒?”
玉娴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叹息,这也叫嫉妒?“皇上,您想想,当年在藩邸,谁最受先皇的宠幸?先皇的妻妾中,谁又受的排挤和委屈最多?”乾隆一愣,当年在藩邸,年氏受宠,因为年羹尧的缘故,阿玛对年氏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家额娘和耿太妃因为都有儿子,经常是被年氏欺压,再加上自己当年很得皇玛法的喜爱,年氏对额娘更是恨之入骨。要不是有先皇后护着,额娘不知都还要受多少苦。想到这里,乾隆也觉得有些愧疚,这6年来对高氏的独宠,让他很少去其它宫,高氏无出,这也使得自己子嗣稀少。高氏乖巧顺从是自己宠爱她的原因,这些都让额娘不得不联想到年氏身上去,唉,这件事错还在自己。
玉娴看见乾隆陷入了思考,也不再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乾隆才抬起头,“以后你有空就多到慈宁宫去陪太后说说话,别一天到晚呆在永和宫不出去,这一点都不像当初的你。”玉娴心里一惊,皇上怎么会知道自己一天到晚呆在永和宫不出门。看见玉娴的表情,乾隆撇过头去,“娴妃,该歇息了。”玉娴虽然惊讶,可也不得不接受乾隆留宿永和宫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