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好的短信逐字逐字删掉。
我们自己给自己熬过一碗碗孟婆汤,经历过失忆与伪失忆,终于赢得一个“重新开始”,可能那些细微末节,已经无关紧要了。
可那边,落落在发完给我的短信后,端庄地放下咖啡杯,对对面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像刚演完黑客帝国赶场过来的男人淡淡然地说:“说吧,你们开出什么条件?”
男人简洁明了地从包里拿出一张金卡,用长指点住从璀璨的水晶茶几上悄无声息地推到她面前后,斯文地离开。
落落在阳台上望着他的红字车毫无阻碍地开出别墅区,脸色平静地把那张金卡装在对方用过的咖啡杯里,从二楼随手丢了下去,尽管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套杯子,她曾经扬言如果哪个贼光顾她家,拿走什么都没问题,如果拿走这套杯子,她就揣着炸药包绑架人家儿子炸平人家祖坟。
她听到杯沿磕在雨花石上的声音,胸口装着的一群凶兽终于出笼,与心脏一起发疯地跳动着。
……
我们搬离原子公寓那天,天气很好,金光四射,侧面印证了秦东从黄历上查到的宜入宅,宜安床,宜嫁娶……
秦东不知从哪个夜场赶来顶着一对挂到地上的黑眼圈,看到副座上一对红彤彤的结婚证,拎了拎眉毛,狗改不了吃X地说:“你又把小妖精收钵里了啊?”见简乔完全没理他,又补充了一句,“收稳当点,别再闹出什么三打白骨精来了啊,方丈!”
我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巴掌呼过去,在收到一道从简迟那里射来的寒光凛凛的目光后,无比微妙地,改为矫情地帮简乔翻了翻领子。
秦东一脸八婆地问我:“跪了没?”
我恍然大悟,看着简乔扁了扁嘴,“没有。”
秦东啧啧了两声,“连朵花也没有?啊哈哈哈,太没诚意了……”
简乔在阳台边定了两秒,把那盆节节高抬起来放到我手里。
简迟一直背着小书包蜷缩在角落里,这时才打了个哈欠,挥斥方遒地对一队搬家工说:“快把这个沙发和沙发边这个男的,还有这个女的,全抬到货车上去,对,就是他俩。”
这一天,我们的家从城南搬到了城东,一个很清净的小区,我很喜欢那里林荫道上高大的梧桐树,简乔说将来晚饭塞太饱了可以一起去散步消食,我从心底里觉得那是个不错的提议。
可直到晚上吃入伙饭,落落依然没有出现,我在手机第一百零八次转入人工服务后忍不住问秦东他俩又演到了哪一出。
秦东猛挖了一勺西瓜,“她昨天说要跟我分手。”
“啊?!”
“别那种表情,她提了两千八百多次了。”
我扶住冰箱把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却抬起头笑笑,“但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我看着秦东从容不迫地把那勺西瓜塞进嘴里,有点担心他最终会在我们新居入伙的第一天,把自己噎死在我家的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