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姥爷也拿她没有办法,一如她的婚姻。
大约是心有所感,顾承光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妈,你当初为什么会嫁给爸爸?”其实他知道姥姥姥爷一直不大看好顾父,他们是军人出身,清白了一辈子,从心底里就不大喜欢有着资产阶级做派严重的顾父。顾母当初的条件其实很好,她遗传了姥姥姣好的面容,身段窈窕,不乏人追求。在姥姥姥爷的私心里,觉得最合适的对象无非是姥爷战友的儿子,彼此知根知底。
顾母微微一怔,她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她的性格注定了不会跟儿子亲密无间,更遑论谈论如此私密的话题,因此有些不好意思,淡淡地反问:“怎么好好地想起问这个了?”
顾承光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忽然想知道而已。”
顾母若有所思,最后抚了抚鬓边的发,说:“大约是那时候觉得,没有人会比他待我更好。”她沉吟片刻,缓缓道,“你爸爸,其实不喜欢经商,性格也有些风花雪月,但他家里只他一个孩子,没办法。我们念同一所大学,其实那时候,他并不起眼,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但他俄文很好,将普希金的诗用俄文抄在牛皮诗笺上,夹在图书馆我经常借阅的书里面。后来我怀着你的时候,他也常常用俄文念普希金的诗给你听。”
顾承光觉得心酸,她觉得没有人会比他待她更好的父亲,却在他们结婚多年后背叛了她。
晚上顾承光将顾母送回酒店,本来他自己是要回顾家别墅的,但他坐在车驾驶座上,怔怔地望着窗外车流如织灯火阑珊,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恍惚,最后还是将车开到了佟卿卿的公寓楼下,自己拿钥匙开了门。
佟卿卿并没有料到今晚会过来,刚准备洗澡,脱了外套,冷不防被人拦腰抱住,灼热的吻就落到他的耳后。他吓一跳,意识到是他,不由有些恼怒,“顾承光!”
顾承光不理他,绵密地吻着他的耳垂,他不由有些意乱情迷,呼吸渐渐急促,气息不稳地唤他的名字,“顾承光——”仿佛哀怜,又似情动。
顾承光不再动了,只是将脸压在他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全喷在他的皮肤上。佟卿卿一动不动,任被他牢牢锁在怀里,良久才找回自己镇定的声音,“你怎么过来了,我以为你今晚要陪阿姨。”顿了顿,又问:“阿姨回酒店了?”
顾承光仿佛喃喃,“我就是忽然有点想你。”
佟卿卿的心猛地一跳,刚想回头,顾承光已经若无其事地放开他,一笑,“今天忙不忙,看你一身酒味,晚上有应酬?”
佟卿卿转过身,本要靠近顾承光的脚步一顿,说:“晚上多喝了几杯,那我先去洗澡。”
顾承光笑着点头,身子后仰,大字型摔在床上,闭上眼睛,仿佛累极。佟卿卿看了他一会儿,直觉他心里有事,但顾承光不是喜欢倾诉的性子,所以他也只能当做不知道,转身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等他洗完澡出来,顾承光依旧仰躺在床上,连姿势都未换一个。佟卿卿用脚踢了踢他,“起来,快去洗澡,一身汗味!”
顾承光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却又闭上了,嘟囔道,“不想洗。”过了片刻又加一句,“也不想动。”
佟卿卿站了片刻,俯下身去,小心地贴在顾承光身上,轻吻他的耳垂,细密轻柔的吻,吻过耳垂,又吻他的下巴和喉结,手也不老实,伸进顾承光的衬衫里面抚摸。他身上有沐浴露湿漉漉的清香,混合男性特有的雄性气味。顾承光的喉结上下抖动了一下,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佟卿卿抬头,果然看见顾承光已经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睛里幽暗的火苗。但他却只是翻个身,将佟卿卿压在身下,亲了亲他的眼皮,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平息心底的躁动,好一会儿,才哑声开口,“姥姥今天还提起你了,让你周六有空去吃饭。”
佟卿卿的嘴唇紧抿,没有回答,很长时间后,他忽然开口问:“顾承光,你是不是心里很介意?”
顾承光一愣,“介意什么?”
佟卿卿觉得有点难堪,拧过头,良久才发狠道,“介意我跟你一样,是个男人!”
顾承光心头一窒,“不是……当然不是。”
佟卿卿霍的转过头,盯住他,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烧着两团火,“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