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在温软的榻上翻了个身,最终无奈地睁开眼睛,还未到晌午,前院就隐隐约约传来喧闹之声。
掀开帷帐,轻咳一声,便听房门“吱呀”一声,贴身丫鬟冬儿捧着衣服走了进来。
抬起手臂,由着冬儿服侍自己穿衣,苏玉淡淡问道:“什么时辰了?”
冬儿手上动作不停,“就快到午时了。”说罢,抚平衣角的动作顿了顿,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夫人可是昨夜又没睡好?”
苏玉脸庞微侧,嘴唇动了一下,终究没有纠正冬儿“夫人”这个称谓,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见苏玉如此,冬儿心疼道:“都是昨儿那几个挨千刀的家奴,平日子里嚼嚼我们的舌根子也就罢了,如今连夫人的事情也敢胡说!夫人您别怄气,就算那刘大人将自己的宠妾送与姑爷的事情是真的,姑爷也断然不会……”
冬儿话未说完,见苏玉一双潋滟美目瞥了过来,顿时卡了壳:“姑……姑爷……啊,不对,是秦……秦大人,夫人……小姐您……您……别伤心……”
苏玉无奈叹一口气:“与他和离之事本来没怎么伤心,被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如果不伤心,便是对不住你。”
冬儿扯扯嘴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玉止住了话头,“过来为我梳妆。”
冬儿低头,仔细打理着手中苏玉鸦翅般的青丝,心中仍是涩的。
苏玉笑笑,忆起早起前院扰人清梦的吵闹声,问道:“今早前院出了何事,为何如此吵闹?”
冬儿挠挠头,吞吞吐吐:“自从夫……小姐与秦大人和离之后,大清早来咱家的,还不都是那档子事呗……”
苏玉好笑:“又有人来提亲了?”
冬儿使劲点头,却又来了兴致,“今早的这个倒是有些特别,还是那萧侯府的萧三公子,几天前他请的媒婆被老将军婉拒了,今次倒是亲自前来了,说什么一年前小姐出嫁的时候见过小姐一次,惊为天人,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如今小姐与秦大人……呃……那小白脸儿……和离,便是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如果苏老将军还是要回绝他,他只求小姐亲自出来了断了他这段姻缘。”
苏玉听了前半段话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父亲怎么回的?”
冬儿也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将军说萧三公子起得太早,而小姐秉持家风,到现在都未起床,两人作息时间不合不幸福,又一次把萧三公子给拒了。”
苏玉正用盐水淑着口,听到这里险些呛着,嗔道:“我就晚起了那么几次,还被父亲这么说了出去,将来外人说起我,都说苏将军家二小姐好吃懒做,好像能给他脸上贴金似的。”
冬儿在一边为苏玉梳头一边偷笑,手颤的险些抓不住苏玉柔滑的长发,但又不敢开口打趣苏老将军,便也只能强忍住笑。一番折腾下来,终于给苏玉梳洗完毕。
苏玉对镜照了照,很是满意,开口吩咐道:“这边不用你候着了,你去吩咐马房那边备两匹马,我与大哥一会儿要去校场。”
冬儿“啊”了一声:“只两匹马?小姐今日出门不坐马车?”
“将门苏家的女儿坐着马车去校场,让旁人谈起来我苏家的脸往哪里搁?”
冬儿嗫嚅:“那好歹让我给小姐再备个面纱罢……”
苏玉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瞅着冬儿,“你跟着我在秦府呆了不到一年,那文臣的迂腐劲儿倒是学得一点不落。”
冬儿心里悄悄道,那哪是什么文臣的迂腐劲儿,分明是占有欲!
当然,嘀咕归嘀咕,冬儿到底是没敢说出来。见苏玉没再说其他的,知道她到底还是答应了,告了退,转身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且说今日萧三公子提亲被苏老将军回绝这件事,其实苏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苏玉刚出苏府前门,就看到大哥苏逍一袭墨绿锦衣半倚在马旁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见她出来,开口打趣道:“哟,这真是才起床啊,可惜了早上的那一出好戏,少了个主角,怎么演都不够味。”
苏逍年长苏玉五岁,从小就有做大哥的气概,对自家的弟弟妹妹绝对是宠到了骨子里。
只不过苏逍这宠和别家的绝不一样,别家的兄长去哪里玩都会为弟妹带回小饰品把玩,而苏逍是无论去哪里都不忘带着他们当小尾巴。苏家小弟小妹三个跟着苏逍偷偷上树掏鸟蛋,骑马射飞燕,堪称凌安城下一队苏姓“小霸王”。因此苏家兄妹的性子一个赛一个的豪放不羁。每当楚将军正妻苏何氏提起兄妹几个的性子,都要痛斥苏逍一通,认为苏逍不仅带坏了二弟苏逸,连家中的妹妹都没放过。直到苏逍到了志学之年,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家的妹妹可能会嫁不出去,才渐渐收敛。
但即使是这样,在苏玉看来,苏逍已然没了身为长兄的威严,所以从不怕他。
苏玉听了苏逍的话,一边“哎”了一声算作回答,一边动作流利的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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