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我烨哥哥久等。”唐苏用剑柄使劲捅了一下羌浅的后背。
羌浅趔趄着向前扑了几步,直到马车前才将将站稳。欲哭无泪地看着这马车,她大概已能猜到那所谓的凌霄上师也是唐苏随意编造的人物,而车中人的真实身份理应就是唐苏三句不离的烨哥哥。
果然,唐苏靠近马车,在窗下向车内道:“烨哥哥,人我已带到。”
星辰下的晚风拂动马车窗上的帘幕,微妙的轻响仿似有意无意戳破了天地间的平衡。车内传出了少年人的声音,清冷得一如这山间的晚风。
“十三,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唐苏轻声道句“好”,语气全然不似与羌浅说话时凌厉。她望望马车,解了羌浅的哑穴,又狠狠瞪了羌浅一眼,之后才默默退到了很远的山径上。
羌浅揉着胸口干咳几声,手足无措地望着车窗,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窗上的帘幕随风簌动,在车内的人像是并没有下车的意愿。羌浅看不到他的身影,也看不到他的脸,却忆起了白日里由车内飞出的那两道凌光,与不经意间瞄到的那一袭白衣。
她只能通过那清俊而寒冷的声音判断,车中人应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你盗取七心莲是为了什么?”那声音仿佛有着透骨之寒。
羌浅闻言踌躇道:“七心莲是奇花,食其子能解毒、增寿、强功,或许,也能助人恢复遗失的记忆……”
“所以,你是要用它增寿还是强功?”那声音将她打断,音色仍然很冷。
“我……”羌浅欲言又止,半晌后才讷讷道,“我是为了找回记忆。师傅说,我年幼时遭逢巨变,将以前的事都忘却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迎来了冗长的岑寂,许久后才听到车内的声音道:“在唐门犯偷盗罪者,斩十指。”
“啊?!”羌浅惊呼。唐门刑罚之严苛,令她瞠目。
那声音几声低咳后,漠然道:“七心莲,可以给你,你的手指也可以保全。作为交换,你要做一件事。”
羌浅愕然:“什么事?”
“你的轻功很好,唐门守卫森严也能来去自如。”
话到此处,车内人声音忽而停顿,窗上帘幕倏然飞起,一个狭长木匣被抛入羌浅手中。
“在今夜将此物送到唐门门主唐自傲房中。”
木匣带锁,却并不沉重,羌浅怔怔垂目,完全不明所以。
“这里面是什么?”
“你无需知晓。”
“那七心莲……”
“你做成了这件事,自会得到七心莲。”
“还有,十三小姐她说……她说我的衣衫上有毒。若不解毒,就有性命之忧。”
“你自己也说,七心莲可解世间奇毒。十三与此事无关,你若想拿到七心莲,就最好守口如瓶。”
羌浅恍然,她想不到车中人究竟在谋划些什么,却意识到自己已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牢牢掌控。木匣就在她的手中,但她对车内人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她就要去做一件对自己来说莫名其妙的事。可她必须为了这神秘的人顺利做成这件事,否则不单拿不回七心莲,自己还会毒发身亡。
她似乎已别无选择。
将木匣暗暗藏在了身间,羌浅回过身走向山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她一时间仍是茫然若失。
山径那头,唐苏见羌浅走来,又横起了手中的小剑:“我烨哥哥与你说了什么?”
“没有……”羌浅紧抿着唇,纠结着摇摇头。
“烨哥哥果然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你听着,他若是叫你做些什么,你最好即刻去做,否则我不会轻易饶过你!你好自为之!”唐苏切齿,最后看羌浅一眼,急速奔向马车处。
羌浅回首望去,唐苏已进入马车。一手按住身间的锦盒,羌浅窜入夜色。
……
火光摇曳,灵动的暗影一晃而过。羌浅躲过层层重防,足尖落地时已在唐门门主唐自傲房前。夜深人静,唐自傲房内无丝毫光亮。
羌浅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进入房中,小心翼翼从身间掏出木匣。她正想将木匣摆到桌上,却忽听黑暗里传来一声爆喝。
“什么人?!”
男子浑厚的声音震得她倒退数步。
万般小心仍是惊动了唐自傲,羌浅胆战心惊,顾不得放下木匣便破窗而逃。身后,突又传来暗器破空之声,速度之惊人叫人避无可避。
就在羌浅认为自己就要被暗器击中之时,她的身侧竟陡然掠起一道劲风,只听“砰砰”两声,本打向她肩头的暗器居然在半途失了准头,一齐钉在了被她夹在臂弯下的木匣上。
羌浅只觉臂弯处一阵发麻,木匣在强劲的力道下已从手中滑出。
由唐自傲射出的暗器闪着寒光,木匣落地损毁,一束羊皮卷宗从匣内滚出。
羌浅本为送物而来,木匣此际也算送到,而她的行踪又被发现,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刚刚所发生的转变。她也不再理会那木匣,一个飞身窜上了院墙。身后的火光越聚越多,她知道唐门中人已在追踪自己,只得不顾一切地飞奔向后山。
在此路途中羌浅却没能觉察,一束比她更轻更快的人影,如鬼魅般悄悄跟上了她。
……
山脊处,古树下,羌浅呆立当场。她只看到了月色下的树影婆娑、只感到了深夜里的山风冷清,可先前停在此处的那辆马车却不见了影踪!
光是发现马车失踪也就罢了,接下来蓦地出现在羌浅身侧的人更让羌浅惊得差点失魂。
“咳咳。”那人清了清嗓子,唇上两撇小胡子看来跳脱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