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似乎跟以前听说的秀才老爷不太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架子。
方毕清帮着他把水端进屋,瞄见了屋里的床上罩了帐子,厚厚的帐子有些发黄,帐中的人一直在低低咳嗽,听起来似乎是咽喉有些问题,重重的喘息声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仿佛下一刻都会断气一样!似乎这所谓的“发病”真的严重到必须留一个人守着,否则什么时候人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小千子?”帐里的女人哑着嗓子出声,沙哑的声音像是吞过碳一样。
方毕清听着这称呼隐隐觉得有些古怪,自家姑姑叫自家侄子“小千子”?怎么听着像是在叫宫里的阉人?可这孩子明明就不是……
或许,只是比较特别的亲昵称呼吧……
“嗯,姑姑,是我!”赵四千一出声,那女人就没有再出声了,似乎是想省些力气。
方毕清想着这毕竟是女人的闺房,把水盆放下后跟赵四千轻声说:“你姑姑现在可需要我去找郎中来瞧瞧?”
“不、不……用了。姑姑,已经、吃了……药了。”赵四千说话有些结巴,睁大眼睛就盯着方毕清显得有些惊恐。
方毕清一愣,不过是问一声想帮个忙而已,这孩子怎么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真是奇怪。不过想想也可能是因为跟自己不熟,有些戒备吧,便也不计较只道:“明日若是没事儿了,便记得来学堂。”
赵四千眼睛一亮,忙不迭就点头。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方毕清见赵四千小朋友呆呆得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转而就回了文武学堂。
回到学堂的时候,人已经散了,屋子也上了锁。他四下望了望,便瞧见云不了使着轻功在一边的篱笆上走着玩儿。
云不了抬头瞧见了他,便跳下篱笆跑到方毕清跟前:“都放学好久了,你跑哪里去了?”
“没事,就去看了看那个没有请假的孩子。”方毕清迎过云不了,便拉起她的手往他们在赵家村的家走。
“那小孩儿没出事儿吧?”云不了顺从地跟着他走,随口便问了起来。
“没事,只是在家照顾发病的姑姑而已。不过……”方毕清顿了顿,“他那姑姑叫他小千子,寻常人家小孩的小名都是这么叫的吗?”
“这我可不知道了,反正叫着顺口亲热就行了。”云不了回想了一下自家爹娘叫“了了”的情景,却突然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她那娘觉得不“顺口亲热”时,的确叫的是全名;可她那爹爹明明觉得她一点都不亲热的时候,还是十分淡定地叫她“了了”。她爹爹处于那状态时,也只有他随后的话和动作能反映出他当时内心的阴森!
想到这里,云不了忍不住嘀咕道:“好像也不全是那样……”
方毕清没听清楚,再问的时候却直接被敷衍了。
此后几日,按着方毕清的计划,文武学堂还算有声有色。除了认真识字,“研究”契约文书和常用字,集体练习拳脚强健体魄外,也不乏那四个武功极高的人带着全体小孩集体翘课的情况。
带着孩子翘课的先生们很开心,来上课的小孩也很开心,抽时间来学习却明显状况外的大人很迷茫,而落单的方毕清很头痛。可鉴于大部分学生都是小孩子,又对这种“先生带头翘课”的教学方式很新鲜很喜欢,方毕清心头念着要杜绝这种状况呢,这几个“先生”又偏带着孩子去田里帮着干农活做好事儿,实在叫人不好斥责。
而那赵四千小朋友在第二天还是来学堂了,自然也跟着“大团体”一起干了不少开心的事情。
赵家村正在逐渐浓厚的学堂之风中融入孩童的欢声笑语,显得整个村子其乐融融;京城这边却在明暗交替之中慢慢变得剑拔弩张,教许多人一个呼吸都不敢加深。
皇上再次陷入病危之中,却是不能像上次一样被压住消息一直安静修养。
这一次,皇帝似乎真的能感受到黄泉的召唤了,很多人都得到了确切消息,在皇上真正瘫倒前,曾将一份秘藏的圣旨拿出来过,有近侍亲眼看见他在那卷圣旨上动笔盖印。而后,那近侍只是在皇帝转头看过来时垂了一下眼眸,再抬眼时,便没有在看见那份圣旨了。就是当国所用的玉玺也一并不见了!
而先前被提起过的遗诏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