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上绑紧了的绳索系在白鉴心腰间,担忧道:“师父,您千万要小心,好了的话你只要扯一扯绳子,我便立即拉您上来。”
白鉴心胡乱应着。此时的他心情很复杂,既庆幸自己当日没让人将下边的毒物赶尽杀绝,又惧怕于自己会落得与阙祐一般的死法。不过只要能救那个人的性命,死得再惨也值了,反正若真有不测转瞬便会被吞食干净,也不担心会被他看见自己的惨状了。
他咬了咬牙,抓着绳子跳了下去。
穿过变得浅淡了许多的毒雾后,白鉴心渐渐看清了下头的情形。
稀稀疏疏的毒蛇毒蝎毒虫毒蚁各自盘踞在自己的一席之地,或急或缓地动来动去,腥臭之气刺鼻,让白鉴心控制不住地一阵干呕。
毒物听闻声响看过来,个个眼中都闪着贪婪的精光,疯了一样朝他涌来。
它们已经太久不曾饱餐一顿了,新鲜的食物出现在眼前,如何不让这群东西兴奋不已?
汗毛尽数立起,白鉴心打了个寒颤。
他强自镇定,努力集中精神观察着向自己围过来的毒物。
很快发现,其他的东西都会有意识地避开毒蛇走,只有毒蝎全然不惧怕它们,甚至不少还踩着它们的身体取近路而来。
就是它了!
白鉴心心下一喜,取下盒盖,随时准备出手。
过程自然不会容易,他左躲右闪被折腾得满头大汗,好几次都险些丧生在毒蛇口中,体力已经渐渐不支。他手上捏着一把药,却犹豫着不敢撒下去,生怕将这些东西都药死了,那么封昔的命也就救不会来了。
一只毒蝎猛地窜了过来。
机会!
白鉴心一边小心闪躲,一边趁机想把它收入盒中。
缚在腰间的绳索却剧烈地晃了晃,并有上拉的趋势。
“等等!”白鉴心急得大叫了起来,明明眼看着就要成了,这个该死的小徒弟为什么要捣乱!
身体开始向上去,白鉴心急得胡乱挣扎,并动了要解开绳索的念头。
毒蛇毒蝎眼见着他要走,不免也急了,当即窜得更猛。
正要解绳索的白鉴心眼前一花,就看到一只毒蝎迎面扑来。他下意识地向后躲去,同时用手上的盒子拍了过去。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低头一看,毒蝎正被他兜进了盒里,拼命想往外爬。
白鉴心慌忙盖上盖子,才要将东西仔细收好,腰间蓦地一紧,他便腾空飞了起来,直接落回了上头。
还在想小徒弟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的本事,白鉴心已被人紧紧抱进了怀里。
少年在不远处的树根下眨着眼睛看他,满脸喜色。
白鉴心微怔,随即意识到了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你是疯了么,你明知道下头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要下去!”封昔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被吞食得连骨头都不剩!”
白鉴心放松地闭上眼睛,这个拥抱,他等了太久了。
没有疏离,没有冷漠,是满满的关心和爱。
封昔身体晃了下,有些站不住。
白鉴心觉出他的不对劲,忙扶着人到大树那边坐下,并从少年那里接过了药丸给他喂了下去。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白鉴心心疼得快要窒息,“你这样的身体,为什么还要赶路,如果在路上出事了怎么办?”
封昔闭着眼睛没说话。
白鉴心取出水来喂他。
封昔偏过了头不喝。
白鉴心无力地坐在他身旁,适才的美好仿佛是幻觉一样。
封昔缓了几口气,侧头看他。
白鉴心抱着膝盖,低声道:“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当年若不是我负气离开,你就不用出来寻我;你不出来寻我,说不定就可以阻止你爹娘被人所害。他们……他们可以说是我害死的,你恨我……也是应该……”
封昔一把将他扯到自己怀里,狠狠地堵上了他的嘴。
辗转缠绵,直到两人都透不过气,封昔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白鉴心双眼迷蒙地看着他,“阿夕……”
封昔抬指轻抚他的脸,“错的可能是我师父,可能是我,但绝不是你。我解不开的是自己的心结,这段时日冷落了你,对不起。”
白鉴心摇头,眼泪随着他的动作落下。
封昔凑上前去亲吻他的泪滴,“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失去你,那样就算你真地救活了我,我也没法再活下去。”
白鉴心一下子推开他。
封昔:“……”
“我能救你了!”白鉴心把盒子拿过来“我们谁都不会死!”
封昔笑了笑,把手递过去,“那扶我回家吧。”
白鉴心收好盒子,将他架了起来,“对了,你说你不怪我,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封夕。”
“哪个夕?”
“夕阳的夕。”
“这还差不多。”
被遗忘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