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名为暗算

    “村长大人！”看到那位一向对她很是照顾的慈祥老者倒在血泊里的惨状，即便静子平素再如何宠辱不惊也不自禁地露出了悲痛欲绝的表情。而在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附有灵力的折扇的刹那却陡地被其面对着的那名半大的少年村民惊惶恐惧的神情刺痛了双眼——自家人知自家事，静子自然清楚地知道或许自己想要全身而退并不困难，但若是想要同时保得这些村民平安却仍旧是力有未逮的，可她又怎么能够放得下这些亲密如家人的乡亲？因此在低头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最终还是面色铁青地恨恨道：“……我知道了，我跟你回去便是！”

    “不愧是伟大的巫女大人。”青年笑着轻轻鼓起了掌，继而却陡地故作惊讶地歪了歪头，“可是虽然你选择了自我牺牲，不过你所守护的这些村民却偏偏个个都是满脸的如释重负呢，静子巫女你还真是可怜啊……”

    “够了……就算你再如何挑拨离间也是没有用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静子抬首瞟了一眼身侧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只觉得心中猛地一痛，但仍是仿佛想要说服自己一般低低地强调着。人见秦斗饶有兴趣地盯着神情苦涩的巫女看了半晌，忽地拔出腰间的长刀直直地指向了天空，口中吐出的话语更是残酷无比：“众家臣听令……将村中之人尽数杀死，即便是妇孺儿童都不要放过！”

    虽然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忍，但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却仍是第一时间便开始执行起了主人的命令——在亲眼目睹着那位面露恐惧之色的少年的心脏被一柄长刀狠狠地刺穿之时，阻挡不及的静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惶的表情，在下一刻却立时用单薄的身子拦在了打算向四散逃开的村民们追去的秦斗前方并厉声开口道：“住手！你明明承诺过只要我成为你的侧室便放过这个村子的，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

    青年笑吟吟地勒住了马匹，继而却骤然伸出刀鞘挑起了女子的下颔：“哈……我姬妾侧室足有十余人，又怎么会刻意做出这样的罔顾他人意愿之事？而且先前我只是在试探你而已，我可是由始至终就没有过改变主意的打算哟。”而在下一刻他却又出乎意料地用一种堪称温柔的动作俯下`身来轻轻拭去了女子眼角的泪珠，放柔了声音低低接道：“你看……在你方才同意跟我离开时竟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而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更是没有任何人想过要拉你一把……这种自私的人类真的值得你倾尽全力去守护并为之流泪哭泣吗？不如跟随我离开吧，你也应该好好地尝试一下为自己而活的感觉了……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没关系，我可以看在你的面上放过她哟。”

    “为了……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吗？”听着对方如同蛊惑的低语，女子的双瞳渐渐地变得茫然空洞，而看到其这样的表情秦斗却骤地眼睛一亮，继而满眼痴迷地喃喃自语道：“果然侍奉神灵的纯洁巫女被染黑时的表情如我所想像的一般动人啊……”而就在青年犹自陶醉的当口，原本一脸木然的女子却陡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了青年伸出的右手，继而缓缓抬首迎上了对方诧异的脸孔并缓缓绽开了一抹冰冷的笑靥：“你已中了我的血咒……从此刻开始你的生死便已掌握在了我的手中，若你不想就此丧命的话就命他们住手！”

    见自己的手腕竟不知何时已被自对方指尖缓缓滴落的鲜血染满，青年立时如同被针扎了般挥开了对方扣住自己手腕的右手——只可惜在下一刻却其惊惧地发现缠绕与腕间的那道阴冷的感觉非但并没有因此而消逝半分，甚至还在顷刻之间如影随形般直直地冲入了自己的胸口——虽然一向自诩智慧超群，可在真正面临生死的威胁时秦斗却还是难免慌了手脚，但其在转头扫视时却骤地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兵居然也在十步开外，当下只能勉强压下了开口求助的打算用长刀指着女子的喉咙厉声问道：“你不是远近闻名的白巫女吗……怎么会懂得诅咒之术？”

    女子眼中的神色几不可察地一黯，继而却神情严肃地冷声道：“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总之你快让他们停止杀戮，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对你做什么。”

    虽然秦斗一向行事暴戾视人命如草芥，但这却并不代表他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因此在强自按下了心头的郁气后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向着发现不对而围上前来的众位家臣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可就在他抬起右手的刹那身躯先是骤地一僵，在下一刻更是毫无预兆地蓬地一声重重跌落在了尘埃之间，原本红润的面色更是顷刻之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转为了一片没有丝毫生气的死灰。

    “城……城主大人！”在场双方之人均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了，半晌之后才终于有一位士兵壮着胆子将手指探到动也不动一下的青年的鼻端之前——而就在短短的一刻之后，一道凄厉的惨呼骤地划破了夜空：“……城主被这个女人咒杀了！”

    在确定了秦斗死讯的刹那，正忙于追杀着村民的士兵们同时心中一凛，原先聚集在女子面上的隐隐带着同情的视线也瞬间变为了极端的仇视——毕竟就算人见秦斗再如何行事暴戾荒唐也终究是他们的主公，他们又如何能够容忍其莫名其妙地丧生于平民女子之手？而就在这群情激奋之时，一名衣着较旁人更为华贵、明显身份仅次于秦斗的中年家臣却出乎意料地将视线投向了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黑衣男子，在迟疑了一瞬后竟是用一种可以称之为卑微的口吻低声问道：“……大人，这里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虽然男人就连秦斗被面前的女子所算时也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打算，更是由始至终都未曾对对方的突然身亡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是在意——但在其目光自秦斗那死灰一片的面庞上掠过之时目中却终于还是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快意和自得之色：“将静子擒下并将城主的尸身收殓送回城中，至于这个村落……尽数屠戮，不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