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事实胜于雄辩。狐丞相乖觉的很,早在苏小仙发怒前便及时调出了含光镜中的画面:
仍然是清乾宗。一向不苟言笑的路承远此时竟然眉头紧锁:
“我修真界数万年的戒律,对付妖族余孽,一向是上策度化,中策镇压,下策灭绝。她又是身份非常,当年师尊飞升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若不能怀柔度化,必须灭绝。故而我才将她押往迷津渡。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是鬼迷心窍了你?”
“是。谨清愿受掌门师兄责罚。”林谨清低眉顺目地说道。不知道为何,当苏小仙看到含光镜里他雪白如纸的面容和清瘦挺直的后背,一股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唉。便罚你受戒鞭十鞭,于麒麟崖面壁十年。”路承远叹息着说道。
苏小仙松了一口气。她到底在清乾宗呆过十数年,知道这个惩罚并不算重。虽说戒鞭里蕴藏着雷电风霜之力,受鞭刑者身上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但是男人嘛,要那么好看做什么,难道为了四处勾引人吗?林瑾清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方,便是相貌生得太好,招惹桃花无数,自己犹自不觉,苏小仙当年当他徒弟的时候,各路仙子们明里暗里的醋海兴波可没让她少吃苦头。
但是出乎苏小仙的意料之外,林谨清竟然拒绝了。“师兄,”他抬起头去,眼睛里满是求垦,“莫说面壁十年,便是百年又有何妨?只是那戒鞭十下,可否暂时记下,容后再打?”
“为何?”路承远和镜子外的苏小仙一起惊讶了。
“只求师兄成全。”苏小仙睁大了眼睛,一向清高矜持的林谨清居然跪下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苏小仙心中疑窦丛生。一向被视为清乾宗骄傲的林谨清到底犯了过错,引得路承远非要打他?十鞭而已,林谨清又为什么不肯立时领受?
“师弟,说实话。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路承远神色郑重。
林谨清低头,突然开始抚摸自己的腹部,那满怀柔情的目光看得苏小仙毛骨悚然。
“师兄,因为我腹中……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故此时受不得刑。”林谨清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羞涩。
“你……”一向不苟言笑的路承远整个人似乎有些风中凌乱,“是那妖族余孽的孩子吗?”他声音里满是仇恨。
“除了仙儿,还能有谁?”林谨清面上的神情既羞涩又甜蜜,“师兄,请务必手下留情。稚子无辜。”他向着路承远膝行而去,容色恳切之至。
……
“混账!”苏小仙整个人也风中凌乱了,她随手举起柔软云床上的晶莹剔透的翡翠玉枕,朝着那含光镜狠狠地砸了过去。
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含光镜安然无恙,玉枕却碎成了无数块,苏小仙脸色铁青地用手指着那已是混沌一片的含光镜,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他……他厚颜无耻,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妖族属下见苏小仙这个样子,连忙上前安抚,却又一个两个长出了一口气的神情。
“既然公主殿下不认账,就再好不过了。”狐丞相一脸欣慰,夸张地用手拍着丰满的胸脯,一副担惊受怕了许久,刚刚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样子。
“你那是什么措辞?什么叫不认账?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他想逃避鞭刑,信口雌黄!”苏小仙很不满地说道。
“是,是,是人修在造谣生事,信口雌黄。公主殿下放心,有属下等在,谣言会立即平息的。”狐丞相道。
“可是为什么本宫觉得你们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苏小仙不依不饶。
“实不相瞒。”鹤学士拱手作礼,不卑不亢道,“倘若公主殿下果真和修真之人两情相悦,甚至已经孕育了子嗣,我妖族又有何立场逼迫公主殿下大义灭亲呢?毕竟公主殿下曾转生为人,历经九世劫难,难免对人修较为认同……”
“放心,我和他真的没关系。”苏小仙竭力澄清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无非是想催着我早日受红莲业火炼化,回复真身,好为你们撑腰。红莲业火在哪里,我立时过去便是了。”
“公主殿下果有大慈悲之心!”众妖族属下无不感激涕零,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公主殿下,千万把含光镜带去,”狐丞相含泪说道,执意将含光镜塞给她,“有妖族圣器防身,也可护住神魂,免受火焰炙烤之苦。”
苏小仙是直到后来才明白狐丞相的意思的。凤凰涅槃,是为新生,必先遭受烈火焚身之苦。而红莲业火,又是火焰的极致。
整整三年,烈火焚烧,千锤百炼,亏得有含光镜护住神魂,日子久了,居然也不觉得苦。而每日里动用法力观看自己从前做过的蠢事,也成为苏小仙的必做功课。
“等到本宫神功大成之时,必然杀回清乾山,将从前受的气一并讨回,誓要揭开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红莲业火之中,苏小仙豪情万丈地握拳。
然而一转眼,她又为含光镜中那个一脸蠢相却自作聪明的自己遗憾不已:“哎,本宫那时候怎么会那么蠢?实在是太蠢了!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