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的母亲打给她说一个远房表姐乘机路过江城,因为晚点没法换班机了,要她去接来住一晚。
遂,卢晋送她出来,刚过房间拐角处,便听到沈宏成的书房门打开的声音,他俩正牵着手打算去打声招呼,倏地在阖门声中听到了那嬉嬉闹闹又脆生生,清晰无比的娃娃声音——“曾爷爷,曾爷爷……”
门已经合上,完全阻隔了声音,两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眼睛瞪得老圆。
“卢晋,你有没有听到?”刘希悄声询问。
卢晋使劲儿的点点头。
“怎么会有小孩子在叫‘曾爷爷’?”刘希觉得惊诧无比,两人嘀嘀咕咕间,倏地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卢晋,你俩要出去?”
是卢百昌的声音,他刚好走过拐角,正拿着茶具,看样子是要去泡茶水。
俩人随即说清楚了,卢百昌莫名的回过头看看拐角处摆摆手后便去了厨房。
只是几人刚一离开,楼上的沈谦亦是换了身运动装下了楼,他修长的手指勾着车钥匙,另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捏着手机,急匆匆的套上一双运动鞋便出了门。
酒保给关慈恩打电话之时,她正洗了头发,坐在在客厅看书等齐明辉回来。
一开始接到陌生电话,她听闻对方那边嘈杂的背景,又一个劲儿的在说“你赶快来‘蓝色妖姬’酒吧接一下这位齐先生,他喝醉了”。
那边实在是太吵闹了,她听漏了很多字,遂在耐心询问了两遍之后,终是轻吼:“接哪位?你让对方给我说。”
她不得不想是不是要接齐明辉,可是转念又想到齐明辉几年都没有喝过酒,且从来没有醉态百出的在她面前。
出于谨慎,她不得不确定一下是否是熟人或者是打错了电话?
那边又是一阵人声沸腾吵闹。
“喂?”听筒中的声音醉迷迷了,但是仅是这一声“喂”,她便听得真的是齐明辉了。
“明辉,你在哪里?你喝醉了?”她关切的紧紧追问,然而听筒那边却是突然挂掉了。
关慈恩立即拨了这个号码过去,接通,是先前那个声音了——“小姐,你赶紧来‘蓝色妖姬’酒吧接这位先生,他都快醉得不成样子了!”
酒保的声音这一次又大又说得慢,似乎是很不耐烦了,又似乎是对现场情况糟糕透顶特别不满意了。
“麻烦你们先帮忙照看下,我马上……”
“来”字都未及说完,电话已经被又一次给挂断了。
关慈恩皱皱眉,盯了手机荧幕两三秒钟后迅疾的换好一双平底鞋,匆匆忙忙的取了车便往酒吧开去。
二十分钟后,她出现在“蓝色妖姬”酒吧门口,或蓝或绿的霓虹灯不停闪烁,她在泊车小童的引导下停好了车。
甫一走到酒吧门口,便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的金属乐声,关慈恩不敢怠慢,赶紧的迈了步子进去。
酒吧内视线昏暗,舞台上正有乐队在演奏,架子鼓一阵一阵的击打声震得人心沸腾。
关慈恩一门心思在找寻齐明辉身上,遂三步两步的就走到了吧台,吧台处男男女女暧昧调笑着,她一路寻了过去,并未见着齐明辉。
她大声的问着两个调酒师:“先前有位齐先生在这里,他现在在哪儿?”
调酒师带着夸张造型的耳麦,完全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关慈恩抿了抿唇,再一次大声问:“刚刚打电话叫我来接人,齐先生人去哪儿了?”
她这一吼,其中一个调酒师看向了她,随即抛了个媚眼给她,关慈恩无暇多想,她正要再度发问,却见调酒师兰花指捻起,指了舞池旁的一排沙发。
关慈恩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一眼,不禁抽了口气——不远处,齐明辉正醉意熏熏的揽着一个穿着开放的烟熏妆杀马特美女。
她暗暗骂了句粗,快步过去一把扯着齐明辉正要端酒的手臂:“齐明辉,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呵——呵呵,妞儿,你哪位啊?”齐明辉仰头看她,醉眼迷离。
关慈恩沉住气,正欲使劲儿扯他,却见杀马特美女一下子拍开了她的手:“干嘛?没见着正玩得开心呐?”
关慈恩不予理会,她双手抱臂,俯身凑到齐明辉面前,而后指着自己冷声吼问:“看没看清?我究竟是谁?”
齐明辉定定的盯着她,约莫两秒后,倏地放开了杀马特美女,长臂晃晃荡荡的搂住了她。
他的头埋在了她的腰间,他也在说话,嘤嘤嗡嗡的,然而现场的声音实在太大,关慈恩完全听不清楚。
杀马特美女见这情形,大骂了一声“我操”便长腿一站,直接溜旁边桌去了。
关慈恩使劲儿的将他的手臂拉开,她低头在他耳边轻言细语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齐明辉真的醉得不轻,仰头看着她,痴痴傻傻的笑:“我的……慈恩终于来……接我回家了……”
乍听之下,语气略微心酸,关慈恩的唇角蠕了蠕,终是无奈的摇摇头,赶紧的叫了一旁一个送酒过来的服务生一起拉了齐明辉起来。
有了服务生的帮忙,她得以顺利的将他的手臂搭上她的肩头,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了酒吧门口,奈何齐明辉突然的就使起了性子,他死死的攀住那钢化玻璃门框,就是不肯挪步子了。
“我,我们不走,还,还等……等一个人来呢。”
“你在等谁啊?”关慈恩着急的问道,她问他之时,恰好又有客人涌进来刚好见着服务生在那儿,顺便就叫走了他。
这下,齐明辉的身体重量完完全全的压在了她的肩头。
关慈恩单手握住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腕,单手扶着他的腰身,差点没有站稳跟着摔下去。
“明辉,你到底在等谁?你看你醉得……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齐明辉恍恍惚惚中点点头又摇摇头。
关慈恩没办法,用尽所有力气使劲儿的给他扳开了攀在门框上的手,刚挪出门,她甚至还没有稳住身形,还没有抬头,蓦然觉得一阵疾风扫过脸面。
接着,齐明辉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已然被摞下,且整个人亦是一瞬被扯离开了她身边,因为拉扯,齐明辉脱离她之时,先前搭她肩头的手带起了她的过肩长发。
还未及她撩开头发抬起头看,耳朵里便是那道她记忆深处沉睡许久,永生难忘,深沉而富磁性的声音——“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能扛得走这个醉鬼?”
她一瞬石化在那里,周遭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
只有一颗心跟酒吧中架子鼓嘭嘭敲击似的,跳得又快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