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安淼在心里不住的冷笑着。
卢安风迅速的跑到卢安淼身侧。
“今天我就是死,也决不允许你踏进庆隆殿一步!”卢磬单手握剑,直指马上的卢安淼。
单从这股气势来看,确也不失为一位威武不屈的英雄。
自幼他就听咸丰帝对他们说——卢家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惟独有两样东西不可丢,那便是手中的剑和身上的尊严。
“原本朕还有意留你们一条全尸,如今看来皇侄你却不肯领朕这个情。”卢安淼轻蔑的看着卢磬,犹如看待一位跳梁小丑。
就算没有了荣寅和陈衡相助,这天下……还不是尽在他手中!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让他们知道跟自己作对的下场!
卢安淼眼中的狂热愈热,极有气势的一挥手,下一刻,整个庆隆殿便被围的密不透风起来。
“都别哭!”
长玉公主一边紧握着幼妹的手,一边对吓得啼哭不止的弟妹们厉声呵斥道,“父皇已死,社稷即死,我们又焉有苟活之理!纵然是死,我们也比这些不忠不义的逆贼要好上百倍不止!”
她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竟奇异的令他们停下了哭号。
他们其中最小的不过也才六岁,尚且不懂为何一夕之间所有一切都变了样,可他们大约明白,作为皇家子孙,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别无选择。
落银在内殿,听得这一席话,心中不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长玉公主存下了敬佩之心——所谓巾帼,应也莫过于此了。
再一转眼望向坐在一侧的卢治,只见他风云不改色的坐在那里,面容干净的像是她经常在茶楼里见到的那些读书人,一心只装着当世风行的儒学之道,待人谦和有礼,眼中不染尘埃之色。
可是她知道,这些同卢治都没有关联。
方才外面震天的厮杀声她听得真真切切……那些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他们为了自己的衷心,惨死在刀下……
同外面的人不同,对这一战,落银心中并无太大担忧,因为她隐约知道,卢治既然如此,定有其算计。
可她却仍旧忍不住战栗。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如此清醒且彻底的意识到,人命竟是可以卑贱至此,甚至比不得草芥。
短短的时辰里,成千上万的将士已经没了性命。
卢治是成大事者,他可以不在乎,但她却是不行……殿外喊杀声并未停止,刚奉命赶来的金吾卫正以死相拼。
然而这所谓的抵抗,不外乎是等于送死!
惨烈的哀嚎几乎没有停止过。
月娘在一旁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一边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下一刻就要崩溃。
“别听了。”荣寅握起落银的手掩住双耳。
一边单手紧拥住她紧缩的肩膀。
这些本是万万不该让她听见瞧见的。
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落银竟在这一日被宣召入了宫,不可避免的将这一场惨厉的恶战尽收眼底。
落银僵硬的捂住双耳,但却无法阻隔殿外如同炼狱一般可怖的声音。
他们本都该好好的活着,有自己完整的人生……而不是做无辜的牺牲品!
而他们的家人或许都在等着他们回去。
落银认为此刻的心情不能称之为她向来少有的悲悯与同情——而是最基本的人性。
她相信月娘、甚至是荣寅也都有同样的感受。
“殿下……!”
落银终究无法可忍,近乎突兀的转脸看向卢治,眼中含着请求与急切。
她不知道卢治是在等什么,是时机亦或是其它,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到像卢治那样冷静,冷静的仿佛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性……
荣寅忙将她拥得更紧,对她微一摇头,眼神是落银从未见过的凝重与严肃。
落银懂他的意思,她也知道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做一缕空气,什么都不能说不能问不能做,只要等事情过去全身而退即可。
可她做不到对这种有办法阻止的杀戮视若无睹!
卢治却没有看她,就跟没听到一样,只是微一转开了头,波澜不惊地朝一旁跪坐在地的小太监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吓得已是屁滚尿流,已经做好了待会儿被冲进来的乱军砍死的准备,此刻忽然听得卢治开口,且还是问什么时辰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时间竟不合时宜的觉得心中涌现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
“回,回殿下……现在已过亥时……”小太监话已经说不利索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