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大茶楼的舞台上,有歌舞、有评弹、有说书,全都是京城出名的人登台献艺,但凡卖艺人,都梦想着登上百乐门的大舞台,偶尔这里还有一台杂耍,每提前五日就会有节目单张帖在茶楼门口,以供喜欢各种玩意儿的茶客们选择,喜欢名伎歌舞的,可在她们登台时过来捧场;喜欢评弹的老者,亦在相应的时间过来听曲;喜欢历史说书的,更可以定时过来。额外的或直接丢到舞台上的红箱子里。就算没有,也没关系,茶楼会按照茶钱的二成给卖艺人保底酬资,按照每个时间段的来客而分,若是坐了一日的,自另加服侍茶水钱。
夏候适低声道:“谢云五公子指点。”
“指点?”云罗故作茫然,“在下与夏候公子下了一盘棋,获益良多,正要谢你呢!若没有别的事,在下告辞。”
这个女子,明明故意将药丸落到棋盘,却说没有指点之功。
夏候适欣赏这样的聪明人,不争权夺利,进退得宜,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对棋艺上的成败看得很轻。
云罗侧身走过他的身边,夏候适提高嗓门,朗声道:“在下听闻,云五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容貌、才华不在公子之下。”
他想说什么?
云罗回眸。
夏候适深深一揖,“在下听闻云五公子有个孪生妹妹,年逾二八,不知云五公子可否割爱,将令妹许与在下。”
慕容祎心头一沉,看夏候适那慧黠的眸子,分明是在云罗身上打转,他快走几步,拉着云罗的手,道:“你自问云小姐去。”
夏候适道:“此言差矣,长兄如父,在下当问云五公子才是。在这之前,难不成叔公没与公子提过?”
莫不是夏候庶说的,大概是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夏候庶见云罗聪颖好学,曾打趣道:“我有个侄孙,一表人才,才学过人,将你许他为妻如何?”云罗当时回答“且看他是不是好的,要配得上我,我便应下。”
现下想来,莫不就是夏候适?
云罗道:“是夏候先生告诉你,说我有个妹妹的?”
“正是。”
云罗还想多说几句,慕容祎拉她就走,嘴里嘟囔道:“我带你游西域坊去。”
夏候适还在后面唤着“云五公子,你可应了?若是应下,在下改日上门提亲。”
袁小蝶邀了杏子一道去玉灵儿的房里,轮番劝玉灵儿离开,费了好一番口舌,没想玉灵儿依旧不肯。
杏子急道:“公子发了话,让你回洛阳,你怎就不听呢。”
玉灵儿垂首,想到上次的事心生愧意,“公子对我们玉家有再造之恩,我娘曾说过,便是结草衔环也报答不尽。我得留下来,就留在京城,到时候给神宁添添堵,让学武与她吵吵架我也欢心,就算是死,我也甘愿帮衬公子……”
袁小蝶道:“但公子视我们几个如同家人,他不想你出事,才让我和杏子来劝你。你听公子的话,先回洛阳。”
任是二人如何劝,玉灵儿拿定了主意,哪儿都不去,就留在京城。“为助公子,灵儿心甘情愿。”
袁小蝶冷声道:“声声说要助公子,你再留下来,只怕要惹**烦。神宁是什么人,那是当今皇帝的胞妹,满朝文武谁不给她几分薄面。她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爱上一个寻常百姓?不说旁的,就算你是小户人家的姑娘,神宁夫妇也未必会同意。何况我们,连小户人家都算不上。说不好听,是公子的侍女,公子厚待,从未拿我们当侍女看待,而是视我们为家人、朋友?
神宁不同意凌候爷娶你,要是凌候爷再坚持,少不得与父母吵闹,那时候,神宁难免不迁怒于你。一旦如此,你可想过后果?重则,少不得要为难百乐门。轻则,也许会要了你的命。”
玉灵儿心头似被重重的锥刺一下,要为难百乐门,她的母亲、姐姐可都在百乐门里。要是因她之故,反连累的云罗,这不是报恩,反而是害人。
杏子见袁小蝶说的有效,忙道:“神宁位高权重,万一派人打砸百乐门,我们也不敢反抗。”
“百乐门每年都给神宁府送银子。”
“送银子的人多了,我们每年送几十万两银子,旁人也有送的。凌候爷可是神宁的儿子,她怎么可能容许凌候爷喜欢上一个门户不当的女子。你和大花儿姐姐都曾在玉姨面前发过誓,宁为乞丐妻,不做富贵妾。”
她是至死也不肯为妾的。
袁小蝶道:“神宁府奉命捎了口信来,是神宁大公主的意思,要堂主处置你,还说要是不处置休怪她下手狠重。”
杏子微愣,拉着玉灵儿道:“还是早些离开吧,万一没了小命,也太不值了。这些权贵我们招惹不起,总还躲得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