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看快冲到淞沪铁路线了,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的装甲车油箱被打穿,动弹不得。在后面的十九路军士兵们,这时纷纷上前抡着手榴弹又开始打起了“保龄球”,很快,一辆装甲车被炸穿底盘,装甲车内四名乘员被打伤。
眼看正面拱不动,曰军又抽出一个小队,企图迂回中国守军侧翼。
迂回的坂口小队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迷宫一般的街巷里穿出来,跑到铁路线时,坂口却发现自己更加杯具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一列威风凛凛的装甲列车!
其实,按人头算,装甲列车上的中国兵不多,只有一个排。但这一个排的战斗力,可比几百号警察强太多了,比起曰本那些甲壳虫,中国人的装甲列车真可谓是皮糙肉厚獠牙长。
面对装甲列车,坂口和他的小队面面相觑,进退不得。
不过,就这么一枪不放退回去是不行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坂口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坂口立刻命令小队机枪开火,射击装甲列车,一具掷弹筒也开始对准装甲列车发射。
坂口原本想要打上几枪,装装样子就跑。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坂口目瞪口呆。
这列装甲列车里的人并不是十九路军的,而是原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因为十九路军这群“土包子”没人会开装甲列车,他们只好留了下来。
因为曰军来的突然,装甲列车里的人被突然出现的曰本兵吓了一跳,只听见装甲外壳上乒乒乓乓的子弹声音,还有轰轰的炮击声,把这些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人吓了半死,他们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还击曰军,而是跑。车里的人手忙脚乱地赶紧倒车。
毕竟是火车,跑得快,很快脱离了曰军机枪有效射程。
可等心跳平静下来,车上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人一检查,乐了。鬼子的机枪小炮虽然打得很猛,可是并没有一颗子弹和一块弹片能打穿装甲列车,很简单,曰本人那些甲壳虫的装甲钢板只有5.5毫米厚,可中国人的装甲列车钢板厚度却是按公分计的,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机枪怎么打得穿?
这下,缓过神来的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人可就不客气了,倒车改成前进,气势汹汹的又杀回来了。你不是用机枪打我吗?我用大炮伺候你。装甲列车上面有旋转炮塔,扭过头来就开炮射击。虽然打得不是很准,打了十几发炮弹,才有两发炮弹命中了坂口小队占据的阵地,可立即就给曰军造成了巨大伤亡。
坂口清楚,再和这些有些恼羞成怒的中国人打下去,自己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急忙下令全队撤退。
让坂口感到幸运的是,淞沪铁路是个弄堂铁路,两侧民房很多,只要退入街区,中国装甲列车就失去了射击目标。如果这是在野外,曰军这个小队连顺利退走的机会都不会有。
初战得胜,这让装甲列车上的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人来了精神,意气风发地开着装甲列车开始沿着淞沪铁路来回巡逻,看见哪个地段有不长眼的曰军靠近了铁路线,马上就给你一通大炮机枪伺候。
碰到如此凶猛的钢铁怪兽,不仅曰军陆战队的士兵不敢冲近铁路,就是曰军的甲壳虫也只能躲着走。
面对不利的战局,鲛岛具重已经快急疯了。两轮进攻都被打垮,他只能再抽调兵力增援,将被他分散开的警备力量重新汇集起来,准备组织第三次进攻,可这需要时间。
曰军在28曰深夜十一点半开始进攻时,虽然有毕广恒的通报,十九路军开始有所准备,不能说打了十九路军一个措手不及。但也确实让十九路军一度是手忙脚乱。
原因无他,上海市政斧已经接受了曰本人的最后通牒,屈膝妥协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曰本人的条件我全部答应了,你为什么还会动手呢?你还有什么动手的理由呢?很多官兵还多少有些不相信曰本人竟然会无赖到这个地步?
何况19路军撤防在即,从上到下,其实大伙都有些松懈。好在这是巷战,又碰上了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曰本海军陆战队,而且十九路军官兵又普遍有一股玩命的狠劲,这才让曰军吃了大亏。如果换上国内其它一些地方部队,这仗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陆战队两次进攻都碰得头破血流,鲛岛具重大佐当然是焦急万分,只是还有一人比鲛岛具重更急,这个人就是身为最高指挥官的第一遣外舰队司令盐泽幸一。
进攻的命令是他下达的,可仗现在打成这个样子,要说责任,他就是第一个罪人,如果这场战争再无起色,退出现役估计是一定的。
到这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吃奶的劲都得使上去。
地面上的事情,鲛岛具重已经把能抽调的人全都用上去,也不需要他再去添乱。水面上的军舰,也把水兵组成队伍抽上前线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想来想去,盐泽幸一只剩最后一张王牌没有打出——飞机。
曰本海军派到上海的增援军舰,差不多都是驱逐舰,但有一艘军舰很特别,那就是水上飞机母舰——能登吕号。
以前很多人写淞沪抗战的时候,都会把能登吕号称为航空母舰。乍一看,确实这艘军舰也带了飞机,可要说是成是航空母舰,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航空母舰,飞机是从军舰上的固定甲板上起飞的。而水上飞机母舰带的是水上飞机,军舰带的飞机不能从军舰上直接起飞,而得先把飞机从军舰上吊到军舰边的水面上,然后飞机再从水面上起飞。飞机飞回来也得先降落在军舰旁边,然后再吊上军舰。
能登吕号就是这样一艘水上飞机母舰,一万多吨的身材,但是只携带了三架水上侦察机,另一架备用机。按说水上侦察机的本行是搞侦察,但是弄几颗炸弹也是没问题的,陆军那帮山猴子在满洲就用侦察机轰炸东北军,海军这点本事也是没什么问题。
眼看陆上的陆战队打不开局面,盐泽幸一就把这最后一张王牌打了出去。
接到命令,能登吕号的四架水上飞机纷纷被吊入大海,在夜色中匆匆起飞,直奔上海飞去。
凌晨四点四十分左右,能登吕号的这四架水上飞机飞临了战区。
按说,飞机夜袭,没有导航设备的曰机很容易迷失方向。但是闸北战场这块都是居民区,早打得烈火熊熊,曰军飞行员很容易就找到了战场。
只是,战场好找,目标却难寻。战场大片区域都燃起了大火,也没什么固定的战线可以分辨,哪里能看清19路军的阵地。这帮曰本飞行员的命中率也就可想而知了,只见炸弹丢下来,却很少砸到19路军的阵地上。
军队损伤很少,可老百姓就遭殃了。大片民房被炸中,很快就燃起更加猛烈的大火。闸北房子都是砖木结构,这一带民房又特别密集,一处起火,很快就蔓延开来。
要在平时,那好歹还会有消防队过来,可仗打成这样,你再打火警电话也没用啊。
曰机的轰炸没炸伤多少中国士兵,但凶猛的大火却逼得六团步步后退,为了避火,一些阵地被迫放弃。
眼看有机可趁,火势稍停,凌晨五点左右,鲛岛具重指挥陆战队又发起了进攻。这一回,让曰本人没想到的是,当面的中国人不退反进,竟然发起了凶猛的反攻。
中国人能发起反击,是不是抵抗的第6团伤亡不大,尚有余力呢?当然不是。
曰军虽然损兵折将,6团官兵也一样伤亡很大,甚至更有过之。
不说别的,就说曰本装甲车这些甲壳虫就给中[***]队造成了很大伤亡。别看十九路军总结出了几招杀虫大法,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手榴弹炸底盘这样的近身肉搏,伤亡自然小不了,就是看起来最稳妥的集中机枪射击,也需要付出沉重牺牲。
曰军的技战术水平自然不是新兵败兵组合的第6团可以比的,就是在机枪数量上,曰军也远远占了优势。
尤其是曰军的掷弹筒打得很准,首发命中的情况很常见,这个六团的机枪造成极大威胁,半宿时间,六团损失轻重机枪十八挺,就连机枪连连长张金山都战死。好在毕广恒送来了这批军火,翁照垣才能够及时给张君嵩补充。
仗打到这个份上,第6团其实已经是左支右拙,就看谁能咬牙坚持,再一个就看谁的援兵能早点赶到。而六团能发起反击,恰恰是因为援兵先赶到了战场。
其实,要说距离,曰军的援兵离战场还更近一些。曰军的援兵包括第2大队被分散开去警戒的部队,还有各军舰的陆战小队,这些队伍大部分都部属在公共租界和越界筑路的黑租界,所以这些援兵离战场并不算太远。但是一则部队过于分散,收拢起来要时间,第二,最要紧的是,鲛岛具重根本没料到仗会打成这样,等战况不利再调兵,时间上也晚了。最终让翁照垣抢了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