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曾经对陆离施出援手的书院在他心中,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地位。
这种地位之高,远远凌驾于生命之上。
现在的局势可以说内忧外患,受天下大势所趋的影响,书院的环境正在一步步恶化。十几年前,人们攻击书院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名声道义之类的事物。可十几年后的今天,这些通通被利益所取,所考虑的事物也变成‘在攻击书院的同时会不会被其他势力趁虚而入’之类的想法。
两个州域统一的消息,让诸侯们的野心瞬间扩大。
书院,已经很难再继续周旋下去。
陆离揉了揉脸,一夜的疲惫他刚刚并没有显露出来,战争暂时性的结束,但损失却还要书院自己去背负,这都是其次,关键的问题是姜家反水,于叔远势力覆灭已是旦夕之间的事,书院虽然逃过一劫,但青州却还在向统一的方向行进着。
世上没有必然的事。
躲得过今朝,不一定就躲得过明日。
“周语叶吗......师兄居然会让她有了私兵。十五年前,师兄因为‘山门覆灭’而思绪大乱,结果让书院损失惨重,差一点毁了整个根基。十五年后,难道会重蹈覆辙吗......”
陆离望着窗外,口中喃喃自语。
他其实很尊敬广君歌,在私下底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说‘牛鼻老道’之类的词语。
清晨的阳光升起,整个太阳在此刻终于爬出了山头,希望似的微白色光亮如同风中摇曳的蒲公英,飘散在整个天际。一日之际在于晨,想起战后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陆离不由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去。
......
离开庭院的张暮,向着来时的那所篱笆小院走去。
他的记忆力不错,道路这种东西走过一遍后,基本都能识得。风迎面吹着,张暮一个人离开了这里,他没有去与同来的将士们拜别,也没有与任何人说一声,昨夜阻止大火燃烧的事情,就好像张暮从来没有做过一样。
一夜混战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废墟残骸般的地方,冒着缕缕黑烟,仿佛向人诉说着战争还在继续。很多人忙忙碌碌,搬运着废墟上的砖石圆木,在处理战争之后的事情。
青州的一月很冷,但比不得心冷。
陆离的敌意来得有些莫名,而且毫无缘由,最起码在张暮脑海里,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山路漫漫,张暮一边走着,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不时有将士从身边经过,抬着早已死去多时的门生。
乱世里幸福的时光并不多,惟独在这个时候,那些活下来的人,才感觉生活原来如此美好。
张暮走的不慢,用了半个多时辰,回到了广君歌居住的篱笆庭院。庭院外,夏侯芸正站立在那里四处张望,远近无人,她的身影在这片林子中显得尤为别致,张暮只觉刚刚积攒下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没有太多特别的地方,一切就像往常一样。
夏侯芸如同妻子般取下张暮最外层的衣服,拿在手里,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着,好像结婚多年一样。张暮感觉自己越来越中意夏侯芸,后者似乎在内心里占据了越来越多的空间,如果说冀州时的吸引源自于外貌,那么此刻就已经过了这段时期,进入了更深层的内心境地。
“战争结束,之前应该没有敌兵骚扰这里吧。”
“当然喽,有也会被我打跑的!”夏侯芸扬了扬手中小拳头,对着张暮笑道。“本姑娘是什么武艺,在冀州的时候好歹我也是军中将领,就像你这样的,十个八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张暮哈哈笑道。紧张的态势一结束,夏侯芸果然又恢复了从前那般样子。
“怎么,你不信?”
“信,信,我信还不行吗?”张暮看着她,觉得这个状态的夏侯芸实在漂亮到了极致,她也许不是最美的,但在他心中,夏侯芸无疑是最特别的。
两个如同日常那样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走进了庭院里的一处厢房。
一夜过去,周语叶已经沉沉的睡在另一处房间里,怕惹闲言碎语,张暮并没有走过去,哪怕心中还有问题相询。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喝了一杯早茶。张暮的神经开始松弛下来,顿觉丝丝倦意涌来。
此时,夏侯芸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对啦,在你走后那个牧雯琳也找到这里,还背着一个书院门生。”
“牧雯琳?她怎么找来的?”张暮有些古怪的问道,这个庭院外有迷惑用的林木阵法,寻常人等想找到这里实在困难。
夏侯芸闻言不禁瞪大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暮。“咦,我还以为是你告诉她这里的地形位置,牧雯琳进来的时候,还特意问你在不在呢。”
张暮顿觉好笑。
“她都不知道我在不在,怎么可能会是我告诉她的位置。”
夏侯芸一阵醒悟,随之满脸都是羞恼的神色。她当时的心思都在张暮身上,故而这种莫名其妙的思维都可以成立在她脑海,可见夏侯芸当时心不在焉的程度。
“那个门生是谁?有没有说过。”
“好像叫,叫......姜云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