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而有,我不是它们的佛,又是什么啊。”
这句话梁辛听懂了,精神也随之一振:“这座世界因你而生?怎么说?先有的你,再有的这座恶圞鬼世界?”
见对方点头,梁辛又追问:“那你又是从哪来的?你是什么人?”
魔罗呵呵一笑,开口欲答,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来,而他的神情也渐渐变化了,变得急躁、变得焦虑、变得痛苦异常。
一件事,自己应该熟知的一件事,但偏偏就想不起来了。
我从何而来,我是什么人,一直以来,魔罗都以为自己知道,可直到梁辛问起,他才猛地觉,自己竟忘记了……
梁辛能看懂他的表情,对着魔罗摇了摇头:“你不是忘记了,而是你压根就不知道。”
魔罗愕然抬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充其量…是我忘记了,我活得太久,我平时太忙,我圞日夜精修,忘记些什么也再正常不过!”
梁辛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对方。
魔罗神情慌乱,情绪越来越不稳,在院子门口来回踱步,越走越快,时而咬牙攥拳,时而双手抱头……情形古怪,只有两个当事之人,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不知多久,魔罗终于平静了下来,而他的身圞体,竟在不知不觉里,变得模糊了些。
魔罗望向了梁辛:“你是不是…是不是看出来什么?”
梁辛点头,初见时,他就看到了‘真圞相’,就连这头魔罗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圞相!
魔罗追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不知道以前的事情?”
梁辛继续点头。
魔罗长呼、长吸,沉声再问:“到底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会关乎你的生死,你真要听?”梁辛不是危圞言圞耸圞听,正因如此,他才没把自己觉的真圞相直接说出来。
魔罗的想法简单得很:“我若该死,就不能活;若能活,就不会死,与‘真圞相’无关的,你说吧。”说完,见梁辛还在犹豫,他突然断喝:“讲便是!生死是我的生死,真圞相也是我的真圞相,你既知,就要讲!”
梁辛不再铺垫,直接开口:“你不是魔罗,你也不是创出这座世界的佛祖,所以你才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不记得你从哪里来。”
魔罗苦等答圞案,不料却得到了这样一句话,当即怒极而笑:“身圞体在此,拳头在此,我怎么可能不是魔罗!”说着,单手成拳,猛地一击自己胸口,出了嘭地一身闷响。而后他又伸手向外一指:“外面有迦楼罗真尊守护我的法驾,我若不是此间之佛,它们为何还会留在此地?”
“有身圞体,有拳头,就是魔罗了么?佛祖座下,诸多佛圞陀、菩萨、金刚罗汉…这些全都不算,至少天龙八部是也应是齐全的吧?你只有几十头迦楼罗护圞法,不嫌得太单薄了么?”梁辛的语气平稳:“你既不是魔罗,也不是佛祖,你只是………”
说着,梁辛伸手一指脚下。
化境之中,虽不见日月,但天空清透圞明亮,伫立此间,地面上也会投出淡淡人影,梁辛手指的,就是自己的影子。
魔罗惊讶:“我是一道影子?我…我是他、他的影子?”
梁辛坦言:“我看不出你说的那个‘他’,但能看出,你只是一个投影。高僧守禅,枯坐数十年,说不定便会在对面石壁上投下一道影子,高僧悟禅而去,而投影永存于石壁……你的情形,大致如此,我能看得清楚,你只有法相,却无本相。你能用去拳头打到自己,其实也是你说过的那种‘se相’。”
随着梁辛说话,魔罗的身形更加模糊了,已经隐隐现出消散征兆,魔罗却对自己的变化恍然未觉,只是在口圞中喃喃念叨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会如此啊’。
这个时候,自从到了恶圞魔界就眼界空泛的梁辛,忽然对着他躬身施了一礼:“我能看破的事情,已尽数相告。”
魔罗并未还礼,而是缓缓坐倒在地,两膝相盘,双手手心向上,置于下腹前,右手压住左手,两手拇指指尖相触,结做禅定之印,目光低垂,口圞中却未曾念诵佛圞经,而是淡淡地念着:
“曾有神仙,于此境参悟天机,凝造世界,他本相是一头魔罗,但也因创世而成此间佛,他才是真正在。我不过是他参禅时投下的一道影子,却因与他相对万年,受禅法熏染得了灵智。”
“创世后,魔罗离去,我渐渐苏醒,我以为,我是他。”
“我是他的影子,得他一线法圞力,所以天龙八部中,迦楼罗众留此守候。”
“此间天地早已成形,魔罗远去,我却还煞有介事,忙着,忙着,不知忙些什么……不该有我的、‘本来无一物’啊。”说着,‘魔罗’睁开了眼睛,再度望向梁辛,露圞出了一个笑容:“要多谢你,不再迷糊了,很好。”
梁辛摇了摇头:“你会就此散去?你会死?”
“我会散去,但不会死……以前执着相,如今窥破真圞相,得解脱。散去后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死的,估计应该再入轮回吧。佛法即缘法,我能从一道影子转活而生,便是有缘人了,轮回之道才是精进之道,终有一日我会记忆尽起,到那时,就是我的涅盘了。”
小魔头轻圞松了不少,嘿嘿干笑了几声:“不会死啊,那就成了,我还挺内疚来着。”
‘魔罗’哈哈大笑:“谢你还来不及,你又何谈内疚!”大笑之中,全身都随之颤圞抖,而一次次抖动之间,他的身形也越来越‘轻’、越来越‘透’、越来越浅淡。
眼看着对方渐渐消散,梁辛心里很有些不忍,同时脑子里还有大把疑惑,魔罗创世,那这个魔罗是什么人,他从而何来,他如何创出的这座世界,创世之后他又去了哪里……可面前的,只是一道‘影子’。
‘影子’以为自己就是魔罗,但他是在真魔罗离开后才苏醒回来的,梁辛关心的那些‘真圞相’,他也一无所知。
梁辛低头不语,‘影魔罗’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伸手向着身后的院子一指,对梁辛说道:“这座院子,是他留下来的,里面的一草一木,我都不曾动过…你要有兴趣,可以去转一转,或能有所领悟。”
梁辛大喜,正想道谢,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皱了皱眉头,起身对‘魔罗’道:“今生这最后一程,我不能送你了,夜叉的天劫到了,我得去助它。”
‘魔罗’点头,双掌合圞十、垂头:“生生世世,或许再无相见,保重。”
梁辛心中百味杂陈,认真还礼之后,最后也留下一句‘保重’,随即跨步逾距!
西坑边缘,劫云滚荡不休,紫弧湛湛穿梭不休,正彼此纠结、凝聚,随时都会泼天而起。
西坑隐正襟危坐,双手不停翻转,盘印不休,正为渡劫做最后准备。
见梁辛回来,西坑隐略显意外:“这么快?还以为你赶不上了。”说完,停顿片刻,又说道:“不用担心的,你当知,我早就够格飞升了,凭我现在的修为,渡劫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梁辛笑着应道:“以前不担心,不过你刚从下面见过佛祖,心思估计不怎么整齐,说不好就会有个闪失,万一你败了,我怎么回家?还是亲手把你送走更踏实些。”说着,目光转动,没找到大好家奴,又问道:“罗刹呢?哪去了?”
“你下去不久他就苏醒了,本来和我一起等你,后来劫云现身,它对我说了句‘小心啊哒哒’,撒腿就跑了,这会……应该跑到千里之外了吧。”
梁辛和夜叉一起笑了起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