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的人做事……谈何容易?
单是想象,都让她有些难以决断。
人是一种难以预料的生物,她也不像任一一样,对一些特定的人有着夸张的了解,乃至于能够完全的影响他们的作为。
“如果灯光足够照出清晰的人影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种情况误差太大。如果她在房里最好操作,只要悄悄靠近就可能事先做好准备。”宋乔雨咬了咬牙,“但如果那个人是刚好要回顾一下案发现场,恰巧就在门外拿着枪……”
可惜事总是不随人愿。
已经在附近的人传来了报告,那里面确实似乎有人的声音,仍然在进行交涉。
一男一女,正如预料中的那样。
他们的交谈声在走廊当中响起,所以才能被停留在附近,不敢妄动的人捕捉到只言片语。
“言语交流并不激烈?”宋乔雨皱着眉头,听着陆遥的转述,“也许那个薛晨有两把刷子,能暂时稳住情况,可能不会这么难办。”
“还有一种可能,”一向最是随意的陆遥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松懈,想法并不乐观,“她没有在喷泉就处理掉薛晨,肯定有所图谋。”
图什么呢?
存在的关系只有仇恨,即使只是为了转移视线而转移的地方避免追兵提前到达,也实在是大费周章。
为什么不在那里把薛晨击毙?
那样甚至有逃脱的可能,只要能够掌握一切附近的监控,不留下任何踪迹。
带到一个偏僻而有意义的地方……
“因为……这是噩运开始的地方。”陆遥突然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除了地点以外,还有时间!孟珊珊的父亲孟朝阳,根据证人的口供,死亡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十六分,但是现在还没到。”
九点十六分,第一次枪声响起的时刻。
一个熟睡和清醒的界限。
一声枪响,打破了所有表面的寂静。
爱玩的孩子尚未入睡,多疑的妻子余怒未消,引起她们注意的是那石破天惊般的巨响。
一切在那一刻改变,另一个家庭表面的和煦同样被完全的毁灭,只剩下逝者的尸骸。
和陈丰的家破人亡如出一辙,甚至有着更加引人注目的后续。
因为余下的罪孽,因为未解的冤仇,无数负面的情绪汇集一处,让本就是恶魔的孩子同样理所应当一般的坠入深渊,就像是本该如此的宿命。
沉淀许久的怨念被最终点燃,需要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来不顾一切的祭奠。这是任一引导的结果,也是他自信的表示自己任务完成的缘由。
这个故事,或者说,这个隐藏踪迹而且蠢蠢欲动的犯人,是让他最终满足的作品。
正因如此,复仇者要找回这个时间,让一切像原来一样的结束——正如那人预想的一样。这个时刻甚至可能被那个人在心中反复预演了无数遍。
宋乔雨看了看表,“如果真的是这个理由,那时间不多了。”
甚至等不到邵梓赶到现场。
那是一个带有沉积许久的怨恨的凶手。
一个在发觉恩怨关系以后理所应当怀有怨恨之心,并且能够壮起最后的胆量的人。
孟珊珊的母亲,两次谋杀的见证者。
她和孟珊珊一样,听到了那一声打破黑夜的枪响。
开启之后所有噩梦的讯号。
随后的随后,在十几年后再次痛失爱女的她,又会有怎样的心绪?
得知凶手的身份以后,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如果一切都催促着她复仇,她甚至存在着现有的效仿对象——那个谋杀了她的丈夫,故事被反复提及的女人。年幼的孟珊珊只是孩子,那必定是她颤抖着面对两具冰冷的尸体,和那最初复仇的女人一样,打出了报警的电话。那时候的她,又会作何感想?
在任一的诱导之后,她又会做出怎样的决断?
“如果邵梓不能赶到,”宋乔雨的视线转向还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作何感想的陆遥,“我问你个问题,你可以吗?”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等待了,无论是等待邵梓,还是等待谈判专家。
早有固定目标的凶手,说服她难如登天。
没有人把那个女人引到指定的位置,就无法利用一些不同寻常的武器解除她的武装。对于一名狙击手而言,视野无疑是最重要的武器之一。
这是掌握一条人命……不,甚至是两条人命的托付。
陆遥抬起头。
她的眼神闪烁,合上平板电脑的手有些颤抖,似乎是心绪不稳,又试图强作镇定,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