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安静地靠坐在一株梧桐树下,手捧着一卷泛红的书卷阅读。
身后繁茂的翠绿树丛更衬得他衣冠胜雪,眉目分明。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起来,那双静如止水的眼,黑得如同可以吞噬一切。
只是淡淡看了在身前停下的青衣一眼,微微一笑,又自垂眸看自己的书。
“你没什么想问我?”青衣眉头不经意地蹙了一下。
她昏迷的前一瞬,眼前是他衣襟上的回行图案。
他能在那地方见到她,就算没听见她和丹红的谈话,也不可能不对她的做法有所怀疑。
肖华重新抬头起来“你想我问你什么?”他撑着额头,故作沉吟“呃……你身体可大好了?”
她是他送回来的,他给她把过脉,她的身体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根本不需要问她。
这么个看似正儿八经的一个人,也有这样一面,青衣低头想笑,但心里象压着块巨石,笑刚刚在唇角牵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肖华轻“嗯”了一声,慢慢翻看书卷,好象青衣跟他说的只是出去逛个街。
“你不问我要去哪里?”
“蛇国。”他直接说出〖答〗案。
青衣轻吸了口气,他果然听见了她和丹红的谈话。
“你不会觉得奇怪?”
他兀然一笑“三年……三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没什么可奇怪的。”
“这三年,我生活在蛇国。”
“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夜教了她三年,也照顾了她三年,听说夜死了,有良心的人都不会不顾不理,何况是她这种重情义的性子。
但身陷蛇国。沦为蛇国死士与燕国为敌是她和月夫人的死穴,绝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
而他只是她已经忘记的过往,她却说与了他听。
身为平阳侯,用尽了心思。却得不到她一句真心话,而现在不过是披着他人面皮的身份,什么也不用做,只是与她说几句闲话,就能得她信任。
心下怅然,说不出的失落。
“因为……这府里只有你能帮我。”
肖华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轻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母亲。”
肖华低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让我打理府中事务?”
“会讨老夫人欢心。”
“既然知道,你还让我帮你?”
老夫人不喜欢夫人是众所周知道,他既然讨得老夫人欢心,又怎么会帮着夫人来惹老夫人不悦?
“我相信你会这么做,也能两全。”青衣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犹豫。深看了肖华一眼,转身离开。
肖华能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掌管着府中大小事务,哪怕是进出的钱物。也要经他的手,足可以见他在府中的地位和能力。
明里又有父亲看顾,暗里以他的本事,护着母亲,为母亲周旋,防着那些背着父亲的阴风暗雨,母亲应该可以平安等着她回来。
如果她还能回来的话……
身后传来肖华低哑的声音“你为什么认定我会帮你?”
青衣停了停,不回头,目视着观月楼的方向。“因为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却记得你叫肖华。”
他们过去如果没有极深的情义,她为什么谁也不记得,单单记得他,而他又如何会为她开启封了十几年的雪梅茶。
对她如果没有情义,如何会在王冲死后。在那巷子里寻到她,而且能从丹红手下弄她回府?
他撞见了丹红的秘密,丹红没理由不杀他灭口。
丹红不但没杀他,反而任他带了她回来,只可能是他与丹红做下了什么交易,许了丹红最想要的。
是什么,他不说,她不想问,起码现在不想问。
因为她不想在去寻夜之前,乱了心,生出更多的留恋。
有这样的情义在前,他对她的事,不会不理不顾。
肖华呼吸一窒,眼底涌上一股难言的异样,静静地看了青衣的背影好一阵,才缓缓开口“我帮你不难,但你父亲又为你订了门亲事。”
“王冲?”青衣蹙眉“你不会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肖华收起书卷“新姑爷是你父亲的旧部下冯将军,而且听说,选定了吉日,就让你们成亲。既然定下了婚姻事,你前脚离家,后脚将军就能派兵捉你回来。”
青衣怔了一下,揉了揉开始涨痛的额头,怎么又来了个冯将军,父亲还真是不得消停。
“你算算我这次嫁不嫁得成?”
武将大多性子有些莽撞,如果嫁的是冯将军,夫妻各自过的如意算盘恐怕行不通。
这人嫁不得。
肖华失笑“肖华非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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