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顿,方才林渊的视线太强烈,让她恍惚间忘了,他其实看不见。
“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往……”
话没能说完。因一只抚到脸上的手而弱了下去。
下巴被轻柔地抬起,他捧着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指尖一点点描摹她的眉眼轮廓。
从弯月的眉梢,到柔软的唇瓣。颤动的眼睫如蝴蝶,在他掌心扑扇双翼。
手触碰过的地方留下难耐的痒意,很快又化作滚烫的热流,久久逗留不去。
郁卿的呼吸都不觉放轻,意识仿佛被他的触碰侵扰,变得不那么清晰。
她听见林渊的轻笑在耳畔响起:“没有看见。”
郁卿脸红得一塌糊涂,手脚也不知放在哪儿,不敢看林渊,就胡乱瞟着他层叠磊落的青衫衣襟。
她忽然想到自己剃得乱七八糟的眉毛,忙捉住他的手腕,磕磕巴巴地说:“其实我眉毛有点秃,皮肤上也有印子,头发还很乱,脸上还瘦的没肉,鼻子要是再高一点就好了,唇角如果能再翘一点就好了。”
第一次听女子这般评价自己,惹得谢临渊不停笑出声,鬓角散落的些许发丝也随之摇动。
郁卿看他不以为意,语气强硬了几分:“别笑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冬风乍然停息。谢临渊沉默半晌,整座院落里寂静无声,他忽道:“卿卿不必妄自菲薄,你确是很美。”
任谁被意中人说这么一句,都要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郁卿也是。她咬着下唇,胸腔里好似有化不开的浓蜜。明明是冬日,却好像有万草千花倏然从树上、雪上生出来,春意在这一刻偏偏笼罩了她和林渊。
郁卿低下脑袋,仿佛怕被听见般,小小唤了声:“渊郎。”
她听织坊娘子们如此称呼她们的夫君,总是名的最后一字跟着郎,听起来亲昵又熟悉。她也曾想为林渊换一个称呼,不要总是连名带姓,显得生疏。但林渊一直唤她郁娘子、郁卿,她也不好意思突然改。
谢临渊顿了顿,喉结微动,淡淡道:“方才你说了什么?”
郁卿声音大了一些,结结巴巴:“渊、郎。”
谢临渊挑眉,露出疑惑的神色:“我没听清,可否再唤一次?”
郁卿顿时羞恼不已,知晓他又戏耍于她,气急败坏地伸手,要推他一把又顾忌他的伤势,咬牙切齿地转去推了一把树:“你故意的!”
郁卿痛得甩手,谢临渊迅速捂住她的手,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这一推令枝上积雪霍然落下,如天上飞来星河,洒向人间,直至他们共白头。
第7章那就永远不能翻悔了。……
郁卿和谢临渊还在躲雪,院门却嘎吱一声推开。
鬓须俱白的刘大夫提起拐杖,怒气冲冲指着两人:“胡闹!病刚好是不是还想染风寒!还不赶快进屋!”
郁卿缩头不敢吱声,像个被抓到贪玩的学生,竭力压制着嘴角的笑,默默进屋了。
林渊却比她淡定许多,走过去向刘大夫行礼,又问起郁卿的病情。
“你家娘子身体亏空,需要平日里慢慢补。你虽有大伤,但好歹底子强健,此次找回一条命,实属侥幸,应当多养些时日。只是这眼疾,老朽无能为力。或可去京都、东都两地寻访名医试试。”
他神情淡淡道了谢,好似并不在乎自己的眼睛。反而郁卿得知能去两都寻医,嘴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找大夫,需要多少路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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