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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离开。”她说。
傅言景收了伞,行至她身前抬袖替她擦拭面上的雨水,一口答应:“好。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哪里。”
“我想去一处清静的地方,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去百草谷,那里很清静,断绝红尘纷扰。除了师父之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能踏进半步。”
“我想今夜就走。”这个地方,痛苦淹没快乐。在此之前还有牵挂,现在,没有了。
“那喜乐如何安置?她很依赖你。”
“我知道,若我离开了,她在此处除了平安,别无所靠。我想带她一起走,至于平安,若表哥愿意帮忙,便寻个时间将他一同接来。”
“好。今夜我便派寒月护送你前往百草谷,至于京城这边,我会妥当安排一切。待处理完所有大小事之后,我便去找你。”
许朝暮抬头看他:“不留在京城了么?”
傅言景摇头,替她捋开湿哒哒贴在面上的发,声音足够温柔:“你不在这里,我没有必要留下。”
此话含有深意,或许放在平日说出,许朝暮会无措。但此刻已然没精力再想其他。
傅言景前脚离开,厉寒尘后脚进来。
许朝暮靠着床柱发呆,闻声并不抬眼看他,嗓音无波:“我说过,不要再来我。给你五秒,离开。”
厉寒尘立在原地,一眼不眨看着他,眼中深蕴的痛苦与自责搅成一潭。
一步一步,走得如此沉重。
行至床边,许朝暮蓦然起身避开他伸来的手,连带着语气也被雨水打湿:“你走,还是我走。”
“暮儿,”声音微颤,“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罚我,你想如何罚我都好……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罚你……”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好啊,罚你去杀了夏侯姒,我就留在你身边,现在就去……”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一滴热泪悬在眼眶摇摇欲坠,她抬手抹去,清冷的眉目间似落了层薄霜,嗓音被雪冻似的冷:“我早已知晓,无论是我,还是死去的孩子,在你心里,皆不及你对他人一个承诺。若是你对我还有几分夫妻情分,求求你,放过我。”
提到伤心处,肚中隐隐传来无法忍受的抽痛感,令她不得不抱肚蹲下。
厉寒尘箭步上前抱住她,被她狠狠推开。
低低抽着气,态度冷硬:“五秒,你不走,我走!”
人近在咫尺,心隔天涯两端。
时间如流,不过在地板上闭眼枯坐,再睁眼,已是暗夜。室外夜雨潇潇。
许朝暮起身,摇摇晃晃去找傅言景,拉开门,厉寒尘守在外面。
垂眸掩去心中不悦,伸手自背后环住他,嗓音平和:“夫君,你且随我进屋,我有话要同你说。”
明显感受到男人怔了一下,随后脱口道:“好。”
牵着他行至床前,两人相对而坐,她伸手拥住他,动作亲密缠绵,贴在他耳边以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最无情的话:“昔日我爱你,是真的;此时无情,亦是真的。”
她似是哽咽了一下,语气平静生悲:“此后,山归山,水归水。天南海北,再不相见。君须保重。”
一字一句,便好似泡在盐水里的银针,一根一根缓慢而沉重地扎进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