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工作下班不算晚,按照朝九晚五每天8小时算来,每天3点左右就能下班,偶尔打扫卫生耽误了时间会晚点。因为店旁边有个文化宫,一家斯诺克、中式台球室隐匿其中,如果能罕见的3点前下班的话,我会独自去里面练两局中式八球。一般那个时间点整个场子根本没人,可以随便挑台子随便打。
有个哥哥,既是老板朋友,也是客户,因为常来后厨聊货,所以没见几次就已经熟识,成了好朋友。有次在那栋楼楼下准备进去,正好迎面碰见他,言语之间自然聊到去打台球这事儿,他说他一直很感兴趣,想带着女票和朋友一起去玩,我欣然答应。
赶上我俩都空的日子,他带着他女票和女票闺蜜,一起去体验了一次。因为他们第一次玩,所以总是滑杆。但我那天球感不错,走位都很惬意,给他们表演了一把一杆清,然后他们觉得自尊心受到打击,晚上非要拉着我去吃烧烤灌醉我。想来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应该去买张彩票,因为晚上的局摇骰子,我拢共输了不过一瓶啤酒。他们反倒喝了不少。所以最后回家成了问题,哥哥喝了太多,他女票跟他一起走送他回家。她闺蜜虽然喝的不多,但因为俩人家的方向完全相反,让她一个人回家放心不下,于是我就帮他们送那姑娘回家。
那天直到晚上之前,我根本没有以为我们会在那天之后还会有任何交集。当然,可以百分百确认的是,哥哥绝对没有撮合我俩的意思,因为即便后来我俩有了那么多交集,哥哥的女票还在给她介绍对象,而我俩因为从没再在哥哥以及哥哥女票面前聊起过彼此,甚至直到再无联系也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那天晚上哥哥他们先走,我们车没到,那个十字路口正好有家MC,她想取消车,说先进去吃个冰淇淋再走。我说喝了不少啤酒了,冰淇淋太冰了对胃不好,极力劝了几句她也就作罢。但是转而,我不知道她那一刻是清醒还是潜意识的表达,她浅低着头昏昏迷糊的样子,默默地说:“也是,不管再吃多少个甜筒,也不如你觉得最甜的那个甜筒甜。”
我也不知道,听到那句话的我,终究是因为什么原因倍感亲切,乃至有些动容。车随之到了,我俩于是上车。车沿着林荫道,窗外路灯昏黄的灯光,穿过婆娑的树叶,一道道的光影打在我斜向车窗外侧望去的脸庞。说不清那是一种忧郁惆怅,还是一种迷茫空洞。
我一直在回味着那句话,犹豫了许久,觉着还是算了,这个世界本身就充满了没必要。
我的头一直向着右侧的车窗,我终究没有转过头去,哪怕寒暄几句。
一路上,我反倒饶有兴致地数了数一共转了多少个弯,行过几条街。到了地方我从右侧先下车,她先挪动身子坐到我刚才坐的位置,然后略有些费力地跨下来,我自然地伸手去搭她一把。她关上车门的同时,整理了一下衣着,将她那在灯光下愈显古铜色的包往肩上提了提,低着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没事,回家早点休息吧。”
她目光抬起了一下,“嗯好,你回去也早点休息,我就不等你上车了。”
说着她转身向小区里走去。
“对了,”她闻声转身望向我,我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她说,“刚才这一路,除了一开始走的几条路没在意,我们一起转了5个大弯,18条路,假设一开始我们走了2-3条路,我们今天也一起走过了“520”或者“521”。虽然不管我们再走多少条路,可能也不如你觉得走过的最值得的那一条路值得。但是如果你用心去珍惜了今天的路,它未尝不让你觉得生命终究还有更多的值得可以见证和守候。”说完我对着她深沉地笑了笑。
她怔住了,许久都没作声。
那一刻,我很希望远处能有一个长焦镜头,虚化掉我们的背景,给我们一个特写,定格互相凝望彼此深渊的一瞬间。
但或许也没必要,真正永恒的时刻,出现即已在灵魂中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