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驾沿着弱水缓缓而行。
经此一事,车中五人心思各异,气氛甚是沉闷。
将离只觉自己心中压抑了某种沉甸甸的东西,难受已极。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言便夺取了三条人命,可是为了心中的某些坚持,他仍是做出了这种决定。
然而对于生平连一只鸡也未曾杀过的他来说,这份坚持的代价,委实是太过沉重了些,沉重到让他难以负荷。而其中,还有一份淡淡的内疚,那是对渡厄真人,还有他的道侣的。
此刻,他在心中自伤自怜:“将离啊将离,你这般擅自决定他人生死,究竟该也不该?渡厄真人本已时日无多,他既是有心放过他徒儿,为何不让他平安渡过这最后一段辰光?”
他知晓自己在坚持什么,可他仍是无法轻易释怀。
忽又想道:“古有齐国晏子设计‘二桃杀三士’,但那本是政客碍于立场翻云覆雨的手段,此等家国重事,只让晏子留下千古美名。而我今日这‘一言杀三士’,较之晏子实是过分了许多。我与彼等素昧平生,正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份罪孽委实应当落在我身上。只是我的心肠当真如此狠辣么?”
芍药仙子瞧着将离苍白的面容煞是心疼,知他心中难过,却不知如何开口劝慰。心想:“我果然是不了解公子。日前听他吟出那首《侠客行》,我就该知道他不是寻常的文弱书生。他今日竟能做出这等果敢的决定,这等气魄当真叫人心折。可是此刻他的心中一定很内疚吧?”
菡萏仙子年幼了许多,于世事无法瞧得透彻,想的却是:“公子明明瞧出了渡厄真人有心放过徒儿,为何还要做出让自己如此痛苦的决定?不过既是公子做出的决定,想来一定是最正确的吧?可他这模样,瞧着可真叫人心疼得紧。”
青鸾忽而叹了口,斜睨了一眼火凤,说道:“那渡厄老伯也真是好可怜,他先是爱上了那并不存在的画中人,又遭遇了妻子徒儿的背叛,自己又活成了那副被风一吹就倒的模样。这天底下的惨事怎地都往他一个人身上去了?”
火凤把玩着手里的上皇金笔,不屑地道:“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懂个什么?那老伯正是因为先爱上了画中人,才导致后来那么凄惨。哥哥说那是先有‘因’,后有‘果’。”
青鸾哼了一声,道:“我如何不知?我说的是老伯可怜,你扯那些因啊果的作甚。若是画里的人真的能活将过来,那该多好?老伯那么爱画中人,她若是活人,该多幸福?”
火凤冷笑道:“你怎知画中人变成了活人,老伯会继续爱他?兴许老伯爱的只是画中人,变成了活人他便不爱了。”
青鸾怒道:“胡说八道,他连画都爱,怎地就不爱活人了?”
火凤撇撇嘴,道:“所以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也知晓画是画,人是人,爱画未必便是爱人。”
青鸾亮出爪子,冷然道:“火凤妹妹,你如此胡搅蛮缠,是欺我爪子不利么?”
火凤咯咯笑道:“青鸾妹妹,你爪子利,我爪子未尝不利。”
将离忙拉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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