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语一个人慢悠悠的逛街。
走着走着,她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出离感,感觉自己始终是个看客,这个时代里的一切,与自己全无关系。
没来由的有点小悲伤,再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挺矫情的。毕竟这里没有人欠自己的,相反的,她还得到了比前世更体贴入微的照顾,虽然以前的朋友都没有了,但是,谁又真正的能够陪谁一辈子呢?
深深的呼了口气,有点饿了,正想找点东西垫一下肚子,身后传来一个清朗温柔的声音。
“言小姐。”
她回头,只见一个神仙般的男子站在身后,薄唇微翘,凤眼含笑,见她回望过来,稍微前倾了身子,举止彬彬有礼。
“在下离国楼世隐。请小姐移步翠薇楼,我家主上有请。”
言小语抬头,果然看到街边的酒楼上,二楼隐约几个熟悉的身影。楼上的人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亦转头与她对望。
风似是突然静止,那似是洞悉万物的眼眸如泥沼一般将她吸了进去,再也移不开眼睛。男子青丝如墨,额边两撮长长的刘海柔顺的垂在胸前,微垂的眼睑上,密长的睫毛破碎了日光,遮下两道魅惑的暗影。殷红的唇色勾勒出性感的弧度,从她的角度往上看,更是完美到爆!
幽深的眼眸笑意盎然,完美肌肤如映春光,陆淋漓站了起来,双手懒懒的搭上窗户。日光照耀下的手,指节修长,肌肤细腻得看不出纹理,粉红圆润的指尖如新出芙蓉,完美得让人垂涎。
只见陆淋漓伸出头,亮出天鹅般白皙美好的脖颈,居高临下看着街上仰望他的女子。
陆淋漓薄唇微微一抿,半晌才道:“言小姐,若是不介意,上来喝杯茶如何?”
对于她的打量,陆淋漓竟然没有生气,至于这是什么心理,当时的他并不想认真考究,可能是因为她救了他一命,又或是因为,她看着他的时候,眼神明亮而纯粹,单纯得就像是欣赏一件美丽的青花瓷。
言小语傻笑两声,跨步迈进了酒楼的门,上了楼,在楼世隐的带领下,进了一间雅致的包间。
包间里,陆淋漓一身碧色锦衣,如湖光水色衬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若是世上真有神仙,大抵就是如此。
他的身后,边城,乔青峰,以及钟灵,排了一排站在陆淋漓后头,见言小语上前来,皆是一脸高深莫测。
“言家小语拜见越王爷!”
“言小姐不必拘礼,请坐。”陆淋漓抬了抬手。
她坐了下来,楼世隐亲自倒了杯茶轻放在她面前,轻声道:“言小姐请喝茶。”
她抬头对上楼世隐的眼,笑颜如花,“谢谢!”
她望着满满一杯茶,笑意盈盈的看着陆淋漓,“世人饮茶,皆谓品茗。越王爷若是想与小语一品茶中美妙,怕是得失望了。品字太过微妙,不过小语对牛饮二字,倒有个小故事。”
陆淋漓眸光微闪,嘴角带了点笑意,“哦?说来听听。”
她笑意渐淡了下去,单手托着下颚,目光有些迷蒙,似是在回忆一段旧时光,一段已经老得快要发霉的记忆。她的嗓音不似离国女儿家说话时的娇柔,略微低沉而干脆。
“小语有一次去西域,归途中风暴大作,沙尘满天,更糟糕的是与家人失散。当时小语只有一个随身包裹,而沙漠中最重要的水,只有一壶。”
陆淋漓闻言,脸色微微严肃,坐直身子,听她讲下去。
那是新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当时她还是兵团里一个小小的团长,追击恐怖分子时,由于一时激动,越过了沙漠地带警戒线,与团里一干人等失散。虽完成了任务,却遇上了沙尘暴。
那是个百里无人区,风暴让人无处躲藏。祸事成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随身带了追踪器,团里早晚能找得到她,她必需在她被找到之前保证自己还没死。而在这之前,她已消耗太多能量。
“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沙尘暴终于过去,而我却因饥渴,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沙尘暴过后,竟然下了一场小雨。”说到这里,她眉眼弯起,脸上尽是占了便宜的小得意,“然后我就醒了。如若再睡下去,沙漠中的日头可是能活活晒死人的。”
“因为下了点小雨,低洼处聚了一洼水,那水,黄而粘稠,然而我当时无丝毫嫌弃之心,硬是捧着喝了下去。”说罢眉头一皱,喉头一阵紧缩,想起来还有些恶心。“虽然那水,连用来洗手都嫌脏,但我还是喝了很多。当时我感谢上苍,赐给我这些水,那是我喝过的,最让我记忆深刻的东西。”
她抬头望着陆淋漓,看进了他眼睛里,“不管是品也好,喝也罢,世上一切事物,众生信手拈来,本是因自在而始,因自在而终,奈何太多形式规矩。”
“小姐说得在理,然本王另有所感。”陆淋漓俊逸的脸似笑非笑,“众生皆苦,苦于执着往日,怯于追求来日。以往日所惑,拘今日之行,亦是执念。形式也好,规矩也罢,当的,亦是一个自在而已。”
嗯?这是古代版的“存在就是真理”了?这是嘲笑她,他什么也没说,她就给他下了一个规矩太多的论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