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在洪水中胡乱寻找到一个石缝藏身的河虾。
它很小,比河滩里最小的小石子儿也大不了多少。噢,对了!它还有四条长长的须子,可就算加上须子的长度,它也长不过小孩子的一根小手指。
现在,河虾原本半透明身体表面脏乎乎地黏着一些洪水中沉降的泥灰,但它一点也没心思清理自己,只是从藏身之处探出了长长的触须四面八方警惕地打探起来。几个回合下来,并没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它这才谨慎地从藏身的石缝中游了出来。
站在石缝外的泥地上,它一边儿一脸厌恶地用力刷洗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儿转着一对细长突出的眼睛继续打量着四周。
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被淤泥淹没了,本该生动艳丽的水底世界此刻只有覆满淤泥的卵石山丘般地连绵起伏着,到处灰黄一片简直一塌糊涂。不知是被这一片无边的泥色晃了眼还是前几天洪水剧烈冲击留下的后遗症,河虾只觉一阵眩晕。此刻它有些沮丧,不仅因为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居何方,更糟糕的是自己最心爱的红水草也在这次劫难中没了踪影。那条红水草可是河虾曾经拥有的唯一财产,现在它彻底一无所有了。
“唉……”河虾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勉力忍住眩晕站稳了脚后,河虾又竖起了头顶的触须,两条长长的向后,两条短一点的向前,一边往前随便挪动了几步,一边继续在水中打探着。现在,它跳上一块高地支起身体,然后突起眼睛四下里打量起来,可仍然什么都没看见。这里安静地出奇,除了小河在不远处呜咽的歌声,什么也没有。一片阴影扫过头顶,它抬头望去,原来是水面上漂浮的残枝断叶。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河虾有点心慌,此时的心情就和周遭一般凄凉和凌乱。
它不愿再在水底的烂泥上爬行,于是浮上水面小心翼翼地向前游动,目力所及——泥巴,还是泥巴,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它绝望地沉下身体落到一块石头上准备休息一下定定神儿。
脚刚刚沾地儿还没能站稳的时候,脚底的地却动了起来,一个东西忽地一晃,顿时一团浑水自下而上腾起来。河虾几乎是下意识地重新跃起,并且一转身机灵地躲进了离自己最近的石头下。那股浑水很快再次澄清下来,河虾这才偷偷地向外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奇了怪了!”它心想,又些微向外探探把身体竖高些。盯了好一会儿工夫它才发现在自己刚才想落脚的那块扁石头顶上有个小鼓包,要不是那个鼓包轻微地翕动着,还真看不出那竟是一个和淤泥差不多颜色的活物!河虾往回缩了缩身体,摆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才壮着胆儿吆喝开了:“嘿!石头上那家伙!你是谁?”
吆喝声落,扁石头顶上又起了一股浑水。河虾又向后缩了缩身体。过了一会儿,石头边沿出现一个圆溜溜的家伙,顶显眼的是圆球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鼓一鼓的鳃帮子应该就是刚才那些微翕动的制造者。
这家伙没看到河虾,于是扭动着又贴着石头往前挪了挪,它肥嘟嘟的身体立刻又搅起了一股浑水,呛得自己直咳嗽。“咳咳咳,哦——谁在说话啊?”
这下子河虾可看了个真切!只见那个圆球后面原来还拖着一条长尾巴,“嗨!原来是一只蝌蚪啊!”河虾彻底放了心,从藏身处蹦了出来。“这边,看这边!”它手舞足蹈吸引着蝌蚪的注意。这下蝌蚪才看到了河虾,“原来是河虾啊!刚才吓我一跳!”看到河虾,蝌蚪显得挺高兴。既然双方都无害,河虾也就一跃身向蝌蚪凑了过去。“你好啊,蝌蚪!我是一只河虾,但我的名字叫虾球。”说到这里河虾还不忘补充一句:“其实你刚才也吓了我一跳!”
既然都受了点惊吓,初次见面也算打了个平手,谁也不吃亏。
“你叫虾球?哦,我也有名字,我叫老六。”蝌蚪介绍起自己来。
“老六?你的名字可真逗!”蝌蚪的名字把河虾逗乐了,但它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礼貌。还好蝌蚪似乎并不太介意,大大咧咧地说:“我妈妈是大蟾蜍,她很厉害的,每次能生几千个孩子。我们这几千个兄弟姐妹都被装在一条一条长长地卵袋里,挂在水草丛中。在卵带里面我们每人都住着一间小格子房,等我们孵出来的时候就会用我们住的房号来起名字。比如我住在第六个格子里,所以我就叫老六咯!”
“别说你们这起名儿的办法还真有意思!”说到这儿河虾又有了个新问题,“不过要是你们中的‘双胞胎’或者‘三胞胎’,我是说万一有两个或者三个孩子住在同一个格子房里,那房子的号码给谁用呢?”
蝌蚪觉得这河虾还真爱胡思乱想,不过出于礼貌它还是很耐心地给它解释:“你这问题根本就不是个问题。首先嘛,我们都是妈妈同一次生出来的,比如这次我妈妈就一下子生了四千八百二十一个孩子,那我们就是‘四千八百二十一胞胎’!第二嘛,我们每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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