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石胆带七情跟孩子们往小木屋西面僻静的山林里玩耍。参天冷枫气派的阔叶转黄转红,色层纷繷,落了一地,铺满林间大道。七晴及孩子们骑马,石胆则下地牵马。他俩未多作交谈,可是心意相通,趁休养生息的空档放慢脚步,共享人间美景。此处地形和缓,枫林外围即是草坡,让人有山势不高的错觉。天地悠悠,秋黄的草叶秃短,他俩却情深意长。石胆走着走着,忍不住把娇柔美好、一路与他相依相随的七晴拦腰抱下马,长发披肩的七晴则双手顺势搭住石胆肩膀,彼此对望,百看不厌。石胆环抱着七晴,胸中涌现无尽的柔情蜜意,不舍得放她下地,就这么举在怀里,彷佛时间都为他们停驻,周遭景物也隐没于无形。
过了好半晌儿,他俩牵马并肩又走了一段路,看到一个规模不大的湖,石胆走近湖边儿树下,发现草丛间有艘圆木拼成的宽大木筏。趁俩孩子乖乖午睡的当儿,他心血来潮将七晴抱上木筏站稳,用力一推,木筏就给蹬离水岸开始漂浮。七晴开心地叫嚷,邀石胆及时跳上去跟她排排站,然后两人即分别朝两块长方形木板构成的踏板踩下去,满心期待木筏前进。踏板下的细木棍各穿过一个洞口,连接木筏底端两具螺旋桨,上头一踏,下头就水车样儿地「啪搭啪搭」转动起来打水,于是木筏竟缓缓离岸了。
机关试踏成功,两人都惊喜万分,连忙卷起裤腿儿、拉高裙襬,一人一脚,合力踏水为乐。刚开始摸不着窍门,你踩快了我踩慢了,乱成一团,越乱情绪越激昂,连带笑弯了腰,毫无建树。湖深水重,阻力不小,有好一阵子木筏寸步难移。可他们没泄气,双双执意坚持下去,兴致来了还变换施力策略,一人踩重些、一人踩轻些,测测效果如何。踩着踩着踩出节奏,居然带动木筏大幅跃进并煞有介事绕了个弯儿,让他们享受到湖面和风掠过脸庞的滋味儿。借住书生家,坐待明月老人他干儿子回音,石胆无时无刻不担心大伙儿安危,只有暂且融入这良辰美景,时间才容易度过。
两人同乐,并肩站着游湖,玩得开心了,七晴情不自禁头一偏,倚上石胆胸前,雀跃之情溢于言表,教石胆窝心之余心中忽然翻搅了起来,不觉又看那月亮的缺口去了。国难当头,从小备受娇宠的七晴为了找他,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头?政敌威逼下,自个儿性命难保,石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并无条件跟七晴交往。跟着他,七晴反而失去了安定的生活,未来更难再这样无忧无虑度日。石胆心疼七晴的委屈,疼着疼着再度萌生分手之意,要让七晴早早对他死心,得以另觅幸福。一想到这决定将迫使他与最心爱的人儿分离,石胆心如刀割、揪痛不已。七晴见他无端忧愁起来,禁不住伸出左手轻抚石胆额头,又顺势捧住他右颊轻柔摩娑,好生关心。明眸皓齿的七晴未曾浓妆却十分美艳,禁不起许多情愁,把痴心全写脸上,楚楚动人的模样儿惹得石胆万般怜爱,遂伸手揽住她腰,深情拥吻。
石胆为免连累七晴,分手心意已决,只是还没开口。望着七晴纯真姣好的面庞,无限痛楚袭上心头。而泛泛舟、骑骑马,在日常生活点点滴滴当中逗她开心,已是石胆正式开口之前所能好好爱她的仅有方式了。
离开湖边儿之后,大伙儿往小木屋骑回去,半路上七晴要求下马,没来由地欣羡起美景来。她站在断崖边儿上,眺望对山斜坡上的青草地,回顾过去也展望未来。想想这数天之中跟石胆朝夕相处、紧密互动,心里好充实也无限感恩,想着想着不禁抒发道,「有你在,心里满满的,我们好要好喔!」未料才说着呢,石胆就看上这时机,趁大伙儿返回小木屋之前向七晴提出分手。他低声回道,「晴,流亡生活不是闹着玩儿的,我顾得了妳一时,顾不了妳一辈子。妳该回牧场上学着自个儿过,自个儿找事情排遣生活,不能再跟前跟后成天和我摽在一起。懂么?」
七晴乍听这话觉着不对劲儿,又想不透石胆究竟什么意思。石胆突然疏远了,七晴受不了他这样生份,直觉倚在他胸前央求道,「跟前跟后不好么?我从不碍你的事儿呀!有我跟班,你永远也不嫌多,对么?快抱抱我,你快点儿抱抱我嘛!」
石胆明明爱情未变却武断斩情丝,想得容易,执行起来却突兀得很。话一出口,连自个儿都嫌矫情,好想把话收回,可终究忍住了,无所行动,仅直挺挺站着,被动接受七晴真挚热情的拥抱。
七晴看石胆这么冷漠,情急了劝他道,「你永远永远都赶我不走的,知道么宝贝?你是我的梦,也是全天下最懂得我的人,我们这么要好,没人能拆散我们,除了你自个儿。」
石胆听了虽动容,仍坚持立场答道,「就是不能再要好下去了。晴,妳要独立起来,好好嫁人,好好生活,心思不要总绕着我转。」
七晴觉他不合情理,不免回说,「从小到大谁我都看不上,也谁我都不理,偏偏来了一个你,整个儿占据了我的生活、占据了我的心。胆,我们不是好好的么,你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呢?」
石胆说,「可跟着我太危险,我没法儿许给妳一个未来啊!」
七晴答,「不许诺也用不着绝交啊,胆!你难道另外有了心上人么,要不然怎么忍心这样刺激我?你我要长长久久,更要朝朝暮暮,我们怎么能分开呢?」
石胆说,「追求妳是我的错,我早该悬崖勒马的。我不能害妳!」
七晴双手抚着石胆胸口,急切答道,「你戛然而止,拒绝再爱,这才是害我啊!胆……,胆……,胆你看着我,你犯了失心疯么?你作什么怪,为什么突然变心了?究竟怎么回事儿要这样折磨我呢?」
石胆无言。
七晴又说,「现在甩脱我容易,可你终会怀念起眼前有我的日子,对么?我还想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帮你养老的,怎能说分就分呢?」
石胆更加动容,却仍无言。
七晴追问,「无论如何不能再来往了么?你不受苦么?」
石胆的心理防线就快给冲破,忙说,「不要问了,晴,不要再问了!」
七晴不禁吶喊道,「胆我的宝贝,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你难道从没爱过我么?你说得出口么?你敢说你不爱了么?」
石胆给激得情绪波动,脱口而出一句「我爱啊!」教七晴惊喜得说不出话,石胆自个儿也一愣。眼看就要拗不过七晴的苦苦相求,石胆赶紧故作冷淡,胡乱补了一句,修正他的讲法道,「可这仅只是属于兄长的关爱。」又说,「好吧,我仅以大哥哥的身分抱抱妳。好啦,也抱够了,多谈无益,来,快回小木屋休息去吧!」
石胆专爱七晴一人,也全盘接受了七晴独一无二的爱,这几日忙里偷闲,难得亲密共处、静享两个人的小小世界,才刚尝到一点儿幸福滋味儿,石胆怎么忽然见外起来,说变就变,不惜摆脱七晴,自此就要互不相干、各奔西东?七晴禁不起这晴天霹雳,伤痛、不解、也委屈至极,怔怔地再问了句,「我怎么你了?石胆,我是你的晴啊,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呢?昨儿还好好的,今儿说分就分,这玩笑可不能乱开,我会当真的呀!」可恨石胆一反常态不言不语,拒绝再谈。七晴又哭诉道,「我难道一厢情愿了么?可能么?我相信你我之间极端真实美好的感觉,我不可能错得这么离谱啊!你不该是这样冷漠的人,你一时的肃穆骗不了我,但愿你不要被自个儿无情的论调给骗了呀!」
石胆仍旧狠下心不回话。七晴只当他真变心了,遂满脸是泪,飞也似地奔跑开去,怎也叫不住。石胆顾及俩孩子,一时走不开,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当下后悔莫及,怪自个儿既欠考虑更没良心,只好快快上马将孩子们送返小屋,再飞马赶回断崖附近的林里搜寻七晴去向。
七晴对这份爱情的痴心与执着,石胆向来铭感于内。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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