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一开口卫温便惯例不说好话,傅蕴笑容略显尴尬又似不屑,少倾侧头俯在桑吉脸庞一寸距离,臂弯狠狠抵着卫温腰间。
傅蕴玉笑笑抬起眸子,她俯耳低声道,“再蠢这傅蕴玉也是洵国太子妃,再说洵国太子怕也其蠢如猪,一道丢人现眼。”
听这一席话,卫温同傅蕴玉并肩走在禁军目光里,两人身后跟了一群女眷寸步不离;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做出怎样的神情举止,只好一笑而过。
洵王宫同燕朝长安京都紫微宫比较,它占地仅仅是紫微宫一半,用不了一柱香,故而傅蕴玉同卫温随众侍者门用时不到一柱香,便从前朝来到了内庭后宫里。
这洵国王后耶律仁央虽为一介女流,却因是出自苒朝乐浪郡月氏移民耶律氏,且自小傍着贵族身份出入苒朝宫廷,故而耳闻得不少世间琐事,凭智慧又能以女子身份而洞察秋毫。
昨夜,王后仁央得知这新进门的儿媳妇傅蕴玉伤人以后便夜不能眠,于心胡思乱想起来。
“见过阿妈。”
“见过王后殿下。”
卫温与傅蕴玉二人并肩站立在王后仁央面前先后开口。
王后仁央抬起眸子,目光望向傅蕴玉,她一口奶茶品了半晌,方才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免礼,来人,予二位殿下赐座。”一抹柔和的笑意从双眸里显现,王后仁央却又对两旁宫女道,“不对,给太子妃殿下看座。”
少倾,仁央盘腿坐在床边伏在矮脚桌边阅读《法华经》,她余光瞥傅蕴玉,见其姿态端庄,不禁欣然一笑。
片刻后,王后仁央端正身姿,身子面向新婚夫妇,她一手放下《法华经》,另一手捻起翡翠佛珠,悄然念念有词,“辈罪根深重及增上慢,未得谓得、未证谓证,有如此失,是以不住。世尊默然而不制止。尔时佛告舍利弗,我今此众,无复枝叶,纯有贞实,舍利弗,如是增上慢人,退亦佳矣……”
中原皆传洵国全境上下尊崇佛法,部民对释迦牟尼之虔诚可越国王之忠诚,故又别称为佛国。
傅蕴玉此刻见堂堂王后随口便能诵出经文,便晓中原传闻确为实据,而傅蕴玉此刻心中联想她擅杀贵霜,而担忧王后仁央是否会因此来刁难。
“阿妈召见,可有要事叮嘱于我二人。”卫温打破宁静,突然起身行了个礼,明知故问道。
王后仁央扬手示意儿子坐下,转头看着傅蕴玉笑而不语。
“嗯?我听闻中原虽是汉传佛教,可僧侣信徒亦诵《妙法莲华经》,且太子妃殿下之父燕朝圣祖明皇帝也曾广兴佛法,传颂此经文,那太子妃殿下想必也知我方才所诵段落之意了?”
哪知王后仁央同儿媳妇傅蕴玉对视了许久,开口却没有谈到贵霜之死,一脸和蔼可亲倒惊得傅蕴玉坐而不安。
“我,我不懂佛法。”傅蕴玉直楞楞瞧着王后仁央,不知所措起来,手心竟然还有汗水莫名渗出。
“换句话说吧,原本贵霜虽是恶人,却不至于入阿鼻地狱,而太子妃殿下将他推入,对此可有何感想。”
王后仁央见状不再白费口舌,郑重其事地对儿媳妇直接点名,颔首垂眸又抿了抿奶茶,莞尔着看向这小女子如何作答。
见母亲此话一出,卫温也为之一振,其余侍立的贵族女官们亦是众目纷纷惊愕,心中浮想联翩。
傅蕴玉从小到大,见惯了宫女女官及老少命妇们对她慈眉善目,因是她贵为玉环公主,是天子唯一独女,即便公主无意胡闹,这些贵妇人也必须笑颜以对,不得表露怒意,故傅蕴玉也从未察觉出什么来。
包括母亲韦薏,也总是笑容满面对着她。
然而傅蕴玉现在,却觉得眼前这笑容毛骨悚然,且对这位洵国王后心生畏惧之心。
心里想着,傅蕴玉鬼使神差地从凳子上起身站起,微微垂头看着地面,许久才仰起头,不知何故,她不由得战战兢兢道,“无心之举,可滥杀无辜,于佛法,于人世间,都是有罪吧,我是不是,要治罪呢。”
“我日后不论有心无心,万不会行凶了。”傅蕴玉目光闪烁不定,不能与王后仁央对视。
听着这话,再看傅蕴玉这般姿态,王后仁央笑着点头称是,她起身下床走过来,想想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太子妃殿下尚有许多洵国学问不知,就择日随同太子殿下去大承天寺修身养性吧。”
“阿妈怎的突然如此,太子妃她已然知罪。且,儿子也不必要去大承天寺吧。”
卫温听言当即愁眉苦脸,眉头紧锁起来,黯然失色说着,语气里尽是埋怨。
见傅蕴玉娇容异色渐退,王后仁央伸手拉了手来,又转头看向儿子卫温,将两人的左右手放置在手心中握住。
过了半晌后,王后仁央似是感慨地笑了笑,看着眼前二人,松手以后又张开双臂揽住两人在怀。
仁央目光溺爱,她笑容依旧道,“不论在哪里,夫妻间都该是夫唱妇随,不是吗。且即便不是夫妻,兄妹也该互帮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