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从里面被拴上,御瑟和杨珉之二人呆在屋中已经半个时辰了,仍没有半点消息。屋中死一般的沉寂,墨一般的漆黑,完全不像有人的样子。御瑟没有点灯。是她夜能视物、庖丁解牛不需要点;还是她心乱如麻、心急如焚没工夫点——门外的人不知道。
燎星、燎尘面面相觑。萧昭业问的问题他们一个也答不上来。
“御神医为何会去侯府?”
“你们将消息泄露给了她?”
“杨兄究竟出了何事?”
“衡姑娘在那边是……在做甚么?”
……
燎星、燎尘应声往御瑟的屋门口望去,却见一个单薄的背影孑然地在站在门前的石阶下,像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地候着。
萧昭业微微蹙眉,转身进了屋。
“出了何事?”榻上的女子挣着将头往外探了探,“杨大哥回来了?”
“别乱动!”萧昭业赶忙上前,将她扶回床上,掖好被子,方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御神医将杨兄一带回来,便紧闭屋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杨大哥怎么了?受伤了?”
“没甚么大事。我瞧着是中了毒……”萧昭业顿了顿,随即一笑,“以御神医的医术,你就放心罢!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别操心其他的事。一切有我!”
何婧英还是一脸的放心不下。默了半晌,她忽而问道:“衡兰呢?方才听见杨大哥回来,她就跑出去看看……她人呢?”
“她……”方才的那幕在脑海中浮现,萧昭业试探性地问,“衡兰可是对杨兄有意?”
“甚么?”何婧英吃了一惊,“从何看出?”
萧昭业半是好玩半是无奈,“她现下正站在御神医的屋前候着,颇有些望眼欲穿的味道。”
衡兰?杨大哥?什么时候的事?何婧英沉吟不语,想了又想。
“一时半会的,衡兰只怕也不肯进来。你好好歇着,我就在门口,有事喊我。”
“嗯……”何婧英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萧昭业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了出去。轻掩上屋门,他转过身,恰闻夜色中院子东面传来“吱——”的一声响动,却是御瑟自里面打开了屋门。
“御神医!”衡兰尖叫一声,上前一把攥住她的小臂,“杨大人怎么样了?”
御瑟面色煞白,眼神空洞。她木然地推开女子的手,只是哑着嗓子道了句,“进去看罢。”
衡兰顾不上其他,唯有撇下御瑟,自己跑进了屋。房中一片漆黑,衡兰不熟悉屋里构造,绊了个趔趄。她哆哆嗦嗦地摸到烛台旁的火折子,手指尖都在颤抖。
萧昭业快步迈入门槛之时,衡兰堪堪点亮一盏矮烛。朦胧的烛光让屋中的一切变得明晰,只见杨珉之合衣躺在榻上,衣襟平整,显然是理过的。隔着玄色的华服,似能看见他的肘部濡湿了大片,沾在床沿,是触目惊心的黑血。
地上一片狼藉,乌黑的血水积成水洼。榻边掉落了一只针包、一把沾血的短刀……尖细的银针和豆大的丸药散落满地。可以想见,那是御瑟在尝试过所有的办法之后,山穷水尽、锐挫望绝的狂乱。
萧昭业的脚步沉重缓慢,他竟有些畏惧,不敢上前去面对那个人的死亡、面对兄弟的死亡。衡兰却是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到了床边两步远时,止了步、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她没忘记,她只是个丫鬟。
“杨兄。”萧昭业行至床边,低声唤道,像是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杨珉之缓缓睁开双眼,轻叹了口气:“我没能杀了萧鸾……”
“现在还提这些做甚么!”萧昭业皱紧了眉头急道,“出了甚么事?你怎会中毒至此?”
“说来话长,也没甚么打紧的……咳……”杨珉之的嘴角溢出一道细黑的血丝,他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早先和萧鸾说起,你曾派死士追杀我,至今未休……我死后,你把尸体送回侯府,就当作,就当作是忠于你的死士将我掳走杀害了。还有阿奴也是,也是他们带走的。他纵然不全信,也不至于疑心到子隆的头上。”
萧昭业哽咽着打断了他,“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
“还有……”嘴角的黑血滴落在枕巾上,他强撑着一股气,接着说了下去,“江城戍军入城,只怕此时萧鸾已经发现了白日的蹊跷。但他明日一早便要举事,今夜当不会大动干戈地去查探此事……咳……明日,明日若是与他正面交锋,槊雀军断然讨不到半分便宜。五千军士,羊入虎口,无异于……无异于自取灭亡,望你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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