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背后响起靠近的脚步声。她单手按住抽痛的额角,颇有几分无奈和不快,低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我做错了,虽然抽离残片的过程会让宿主产生一定的痛感,但这已经是最温和有效的方法了……”
被人从背后小心地环抱住腰,她的辩解声瞬间卡壳。
带着热量的身躯从后方贴上她的背脊,搂住她的双臂缓慢收紧,背后的人在她的耳边表白道:“没想责备你。”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低沉得仿佛在叹息,“只是希望……你更直白一点。”
“疼痛、眼泪、伤口……想替你分担这些东西。”他虚握住她受伤的手腕,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忍不住抱怨道:“好歹给个机会。每次见面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也会心疼的……喂,哭什么!”
绪方冰冷的手指覆上他的手背,她抓紧了他的双手,用力得仿佛这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努力想笑起来,眼眶中积蓄的水光却越来越多,“没有想哭。”她低着头小声解释,滚烫的泪却直直地掉落下来。
周防亲了亲她发红的眼角,有几分好笑地问道:“真的?”
“真的没想哭……忍不住了而已……”话语声中的哽咽越来越清晰,她松开手,孩子气地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泪痕。才胡乱擦了几下,手就被他握进掌心,“绪方。”他低声叫她的名字,“一切都结束了。”
他握起她的手,吻了吻她发凉的指尖,眸中的琥珀色温和而平静。
“留下来。”他说。
王权者的挽留让她无法拒绝。即便绪方清楚地知道她体内的生命之树依旧是无法逾越的阻碍,但她还是抗拒不了这种如履薄冰般的幸福。她的身体状况差得几近崩溃,虽然她无比厌恶体内的寄生者,但此刻却不得不感谢生命之树维持住了她的基本生存需要。
重新被安置进S4的病房,绪方再一次被各种输液管和金属贴片包围。医师离开后,周防站在床边看着她,她想主动握住他的手,但是手背上的针头却限制了活动范围。少女有些沮丧地放弃了动作,她刚抬起头想要说话,干燥的嘴唇就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但还是让绪方怔了好半天。
周防见到她的反应,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他俯身再一次吻上她,依旧是清浅安抚的轻吻,却因为得到了她的回应而添了几分旖旎。
“好好养病。”他亲了亲她的嘴角,“等着你。”
绪方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输液管,露出个苦恼的表情。这个表情充分取悦了一直注视着她的赤之王,他低笑出声,安抚地摸摸她的脸颊,问道:“累了吗?睡吧。”
绪方:“你呢?”
赤发男人站直身子,将手插回衣兜里,懒洋洋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也很累了吧?虽然很想叫你留下来陪我,不过和这个相比,还是更希望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绪方望着他,坦白道:“去休息吧,不然我会有负罪感的。”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小了许多,“……不过等你睡醒了能来看我吗?”
劝走周防后,早就疲惫至极的绪方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能很快入睡的,但不知为什么,辗转反侧了许久,她却还是很清醒。对于这种状态的准确描述应该是身体疲乏,然而心神不宁,她想蜷缩起身,但腰侧、膝盖和小腿上的伤口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绪方重又睁开眼,疲惫地盯着输液管中一滴一滴落下的药液。透明的液体沿着软管被送入她的体内,冰冷的感觉从手背一直蔓延到小臂,她身体里的能量近乎枯竭,萨克森之树却仍然不肯放过她,依旧在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生命。
其实她知道自己无法入寐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惦念着身体里的树。想要从树的禁锢下逃离,哪怕过程再痛苦都可以,这样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只是因为她太想和他长久地相伴了。
真的不想再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过去【蹦跶
接下去就是甜甜腻腻的日常和最后的清算了!
谢谢白君sama的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