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如牛,手心布满了冷汗,被拉扯的朗朗跄跄的梅蕊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忙呵斥身后像是被狗追的人停下来。
前衙是平日官老爷审案办公的地方,显得威严而肃静。后衙倒是有不少来回走动、各司其职的奴仆。见着拉扯的两人不由驻足观看。
梅子姐不愿走,又将围过来的仆人看成是抢她媳妇的强盗的帮凶,孙少恩急得飙了泪。
见她着了魔般硬是哭着喊着要回去,湿漉漉的眼睛,是恐惧,是祈求……梅蕊同她对视这片刻,心尖儿都痛了,颤抖着用帕替她拭泪,忙问她到底是为何?
孙少恩一个劲的摇头,说衙门净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不得,说完了只觉到处都散发着阴糜冷戾之气。
梅蕊四下看看,直觉她是招惹了脏东西,不然不会胡乱说话。
话说另一头。
《墨梅》到了手上,县令便猜想着是他那死去的老友的后辈找上门了,又听手下的人汇报是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因而更加笃定,于是急急唤人请那姑娘入来,这一疏忽反倒是漏了孙少恩这一号人。
这《墨梅》他求而不得许多年,今儿求而得之,自是爱不释手,舍不得合上刚展开的画作,如同对待心爱之人般,双手细细的抚摸,动情之时又大声朗读道,“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梅花向来高风亮节,而这诗词表现的鄙薄流俗,独善其身,不求功勋的品格,更是戳中了他心窝。
“瞧你乐得,牙齿都要掉下来了,可是遇着喜事了?”县令夫人从外头进来,先是撞见鲁莽鬼祟的衙役,又见自个夫君傻乐个不停,不由娇嗔道。
县令得了宝贝儿,忙招呼颇有些颜色的夫人到跟前细看。
由淡墨画成的墨梅似乎还散发着一股清香,其外表虽不娇艳,但神清骨秀、高洁端庄、幽独超逸的内在气质更讨人欢喜。
县令夫人出生于书香门第,自是看出其价值,不由疑惑是谁人如此大手笔。
县令一向敬重其夫人,仔细藏起了《墨梅》,便细细与她说起往事,先是忆起与梅老爹的同窗之谊,后谈及梅家娘子嫁后被休又再嫁的惨状。
县令夫人生在富贵之家,跟着县令也享了大半生的福,不知人间疾苦,听见夫君所说之事,不由用手绢抹起泪来。
知晓梅家娘子风尘仆仆从山河村赶来,肯定是疲劳饥饿,于是又起身去吩咐下人好生备些吃食。
县令在厅里等候良久不见来人,半响又听见屋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由走出去查看。
“衙门里没个好人,当官的定是老色胚,都是不安好心的,梅子姐,咱们回去吧……”孙少恩险些跪下求她回去,又语无伦次的说些莫要离开她的胡话,像是疯了般。
在后衙处如此喧哗,周围都是仆人,若被传出去,定是没好果子吃,或许不会砍头,挨板子定是少不了的。
梅蕊忙用手捂了她的嘴,见她疯疯癫癫的模样儿不禁害怕得落泪,万分后悔带她入城,心里又疑惑她不曾见过当官的,怎会有如此偏见,仔细思索一番,突地,脑子灵光一闪,直觉大圆脸是被守门的人刺激了。
“莫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并非所有当官的都是坏人,少恩莫要怕……”梅蕊怀抱着她腰肢,一手顺着她背脊,不顾此等做法被人围观是如何孟浪。
梅蕊不顺从她意,孙少恩急得口不择言起来,扬言道,“县令是狗官,满肚子坏水的狗官”
“哪个竖子居然在此大声叫嚣,辱骂本官是狗官?”在他地头出口狂言,侮蔑官员,如此嚣张,这人不是年少无知,便是胆大妄为的蠢人。
“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爱民如子,不为民做主,却视百姓生命为草芥,挣取不义之财,又强抢良家妇女……”媳妇儿被人惦挂着,孙少恩早无理智可言,胡说八道而无中生有,末了,又大逆不道声称要替天行道。
梅蕊被她一番话吓破了胆,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即便仗着县太爷与她爹的情谊,也不能免了她罪。
“本官何时何地强抢何家民女?拿出证据来”坐享一县君主之尊的县太爷,堪比整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活动的朝官威风得多,何曾被人如此诬陷。管理了二十来年的赤水城,这官也不是白当的,往那一站便霸气十足,不怒自威。
孙少恩也是不要命的,挺直小胸脯,嚷嚷道,“此时此刻此地,你个老色鬼要抢我媳妇”
“……”县令大人简直气笑,他都不曾见过她媳妇,何来强抢一说。
那是与她爹同辈,又是她爹的好友,岂会垂涎她这个人?梅蕊在一旁听得险些没脸见人,活了二十年来,从不觉今日这般丢人。
见那当官的不啃声,孙少恩心中更是认定他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没少干强抢良家妇女的事情,心凉了半截,恐怕今日是要栽倒在这狼窝里了,忍不住双腿发软,打定主意不能让人侮辱欺负了梅子姐,又挺直腰板以保护的姿势将梅蕊护在身后,不畏强权似的豁出去道,“放过我媳妇,要杀要剐随你便”
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为这鲁莽的年轻人心惊。
梅蕊心里咯噔一响,不安的扯开挡在身前的人,抖着身子扑通一下双膝着地,颤声告罪,还不忘拉着孙少恩的衣袖,要她下跪求饶。
膝下有黄金,参拜天和朝拜地说得过去,除了梅子姐,孙少恩从不跪拜活人,于她而言,下跪是一种屈辱,小身板硬是直直的挺着,愤恨的瞪着双眼,也不许梅蕊跪。
两人你拉我扯,一番拉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大胆刁民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亲自去厨房吩咐下人准备饭菜的县令夫人,扭着袅娜纤腰,闻声而来。
不知谁家少年郎,被自家夫君吓坏了,那稚嫩未褪的脸庞,满是泪痕。在下人面前,县令夫人忘了端主母架子,险些心肝肉的乱叫,恨不得将双目含泪的人儿搂进怀里揉搓一番,倒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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