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等候小姐!”说罢,便策马离去,一缕黄土随马蹄去向城门守军的方向……
月上柳梢时,我来到了驿馆旁柳树林中,莫伦已经到了,见我轻步而来,眼中露出欣喜神色。我心知他欣喜什么。平日里因为我有公职,所以并不常着女装,反而一袭银色戎甲,红色披风,威风凛凛。而今日,我要见数日未见,而又心心念的男子,自然打扮得柔情似水。只见我身着浅碧色丝质上衣,腰间一抹青色琉璃沙的腰带,一块上好的青色翡翠下缀着紫色流苏,伴着我的脚步叮当作响。乌黑发丝如瀑布般随意束在脑后,不饰珠翠,仅用青色锦带捆绑着,几丝散发随意搭在肩上,更显出与平时不同的妩媚与不可方物。
莫伦轻轻抚着我的秀发,伸手将我揽在怀中。我也闭着眼,享受足以让我融化的温暖。
“紫焰。”他用只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唤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每一夜我望着大漠上弯刀似的月亮,都很不能马上回到你的身边。”说着,他将脸深深埋进我的头发,贪婪地吮吸我身上的香气。我愈加抱紧他,在他的吻中低喃:“我有何尝不思念你呢!每天,我站在城楼上,都期待你的身影能出现在地平线……”他不顾我还在诉说思念,用力横抱了我,向他府邸走去。我的脸羞赧地低下,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中,随他将我抱进府中,进了后门。
“紫焰,等来日我娶你过门,定从正门而入。”
“莫伦……”
我在他怀中低吟着,心里乱极了。现在整个凉都城都知晓我们即将成婚,可毕竟没有行礼,这样贸然将自己付出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呢。他将我抱进他的内室,轻放在床上。我面若红霞,马上伸手抓了被子挡在我与他之间,深深低着头,盯着那绣着龙凤的锦缎被子。他搂住我,有力的双臂紧紧环住我的身体:“焰儿,还怕么?”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是的,我是深爱莫伦的,我一遍一遍重复着,手则随着自己的心将被子缓缓拉开……
当我的双手缓缓拉开被子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已经顺着窗子贪婪地照射进来,仿佛要将满室春色一览无余。我身无寸缕,依稀传来的疼痛也被眼前一缕缕阳光撕得粉碎。下意识地,我伸手去寻本应该在身边的人。手指却只传来被子上残留的一丝温热。我这才清醒过来,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不禁羞红了脸颊。以后,莫伦会对我很好的吧,因为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回过神来,在这春色如水的清晨,莫伦去哪儿了?
我连忙披上青衣,胡乱用翠绿色的绸带系了头发之后,望了一眼铜镜中已不是少女的自己,脸色微微泛红。这一切终究是要来的,只不过早了那么一些而已。早在第一次见到莫伦时开始,一切便都已注定了。那一年,我多大了?十六岁还是十七岁来着?
那一年,我贪玩,偷偷拿着父亲视若瑰宝的拜月刀登上了城楼,偷偷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将我的名字用力地刻在石头上。心想着,我紫焰生在这凉都城,死,也要死在这里,无论大燕有多强大,无论拜占人和胡人多么虎视眈眈,我也要与这座城共存亡。当我回到家里,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当年的凉都城副将,也是我武功的师傅李将军,居然脸红脖子粗地和父亲叫起板来,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即便李将军在凉都城的势利有多大,内心中,李将军是很尊敬我父亲的。眼前的一切让我不敢相信。李将军手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声嘶力竭大喊:“城主!不可收留这个胡人!他来路不明啊!若是胡人或摩柯人的探子该如何是好?我大凉都岂不如崖边危卵,任人宰割吗?”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们争执的内容无疑与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有关。这男人面色苍白,棕色卷发随着汗水紧贴在脸颊上,残破的盔甲上处处都是刀砍斧劈的痕迹,右臂上有一道尺余长的上口,正在汩汩流血。这男人疼得发抖,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嘴唇微微张合,显出一副虚弱无比的模样。但那受伤的右臂却死死攥住剑柄,似乎还要与人拼个你死我活。
父亲摇摇头:“李将军,老夫敬你守城多年,为凉都立下汗马功劳。可此事,不能依你。”
“城主!万万不可呀!不明此人底细,如何能让他留在城中?”
“我大凉都在贸易繁忙时期接纳的人口不止十万,难道个个都要查明底细才准入城吗?”父亲眉头微蹙。我在旁听得分明,李将军的确是有些激动了,一名奄奄一息的将领而已,即便是敌对势力派来的,我凉都就怕了不成?
李将军见父亲不肯同意,口气又软了下来:“城主,末将先派人查明此人底细,若此人背景清白,就依城主所言,将此人留在城中为我凉都效力,如何?”
父亲沉一口气:“就依李贤弟所言!”
一场风波这样才平息了,我还记得,李将军离开议事殿时,深深叹了一口气。而我的眼光已经不在别人身上,而是被那苍白的脸上,坚毅的金棕色眸子吸引,这一吸引就是这么多年……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来到凉都近三十年的副将,父亲除了我之外最信任的兄弟,也是我的武功老师李破军将军,居然在那个晚上只带领二十亲兵偷偷溜出了凉都,消失在大漠里,再也没有了消息。而我则因为跟随李将军学习武功兵法多年,军中再无敌手,成为了凉都副将。而那个奄奄一息的胡人,在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之后,被父亲指派的大夫医治好,从此效忠父亲,凭借惊人的武功修为和兵法见识成为了凉都的主将,他就是现在的莫伦……
一时失神,竟想起当年种种,脸一下子又变得绯红,莫伦在那儿?我要去找他,我深呼了一口气,凝视镜中不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容貌,轻轻推开了门。可我马上花容失色,眼前的情景让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我,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手不听使唤地发起抖来:“莫伦……”</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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