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妾说,还是防备着些好。”
赢烈却道:“这路晓年的父亲,当年就曾救驾有功,也算忠良之家。他虽做了林家的女婿,然而这些年也并不见什么异心。且他那桩婚姻,朕听闻乃是父母之命,他同他那夫人,并无几分情意,该当不足为虑。朕当年往东海劳军之时,路遇刺客行刺,亦为其所擒。如今他又救了缊儿,赏还不及,你倒怎么说这个话?”
萧清婉见他如此说来,虽是心下甚疑,只是没个真凭实据,也不好一昧进言,只索罢了,说道:“皇上既觉得好,那便如此罢。只是司徒仲到底也是有功之人,皇上也不要苛责过重了。究竟此事也并非他的过错。”
赢烈点头道:“你的言语,朕记下了。”
一时饭毕,两人在炕上坐着吃茶,萧清婉眼看时候不早,便问道:“皇上今儿是在这儿歇呢,还是回养心殿去?”赢烈沉吟道:“还有些政事急需料理,为缊儿的事闹忙了一日,就给搁下了,朕过去罢。”萧清婉闻说,便连忙打发他去了。
赢烈方才出门,宫人来报道:“小姐醒了。”
萧清婉连忙走到李敏日常居所,入内一瞧果见她仰卧床上,小脸蜡白,星眸半开。
一见她进来,李敏便扎挣要起来,萧清婉忙使宫人拦了,上前在床畔坐了,说道:“你歇着就好,有伤在身,不要讲这些虚礼。”
李敏这才不动了,只向萧清婉低低呼了声“姨妈”,甚是无力。萧清婉便问道:“身上还疼么?哪里觉得不好?”李敏摇头道:“只肩上略疼些,别的也没什么。”萧清婉便叹道:“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才这么大点的人,怎好就扑上去替人挡刀的?今幸而无事,若不然,我要怎么跟你爹娘交代?你就不怕么?”李敏低头说道:“那时候我心里就想着缊哥哥不能有事,也不及想旁的,也并不怕。”
萧清婉点头叹息道:“难得你有这样的心,姨妈心里都记着呢。你缊哥哥也必然忘不掉的。”那李敏却忽然问道:“姨妈,那刺杀缊哥哥的人,是死了么?”萧清婉说道:“不错,是禁军副统领将她当场击杀了。”
李敏闻声,低头不语。萧清婉见她似有话说,便微笑问道:“可有什么话想告诉姨妈么?自管讲来就是。”李敏便说道:“我也说不好,只是心里觉得奇怪。那地方我瞧着十分偏僻,不像有人行走的。为何缊哥哥才遭遇刺客,便被人救下?且不早不晚,偏巧便是缊哥哥被那厮擒住,即将遇刺之时被人救下?这皇宫大内规矩甚严,一个冷宫宫嫔又是谁许她随意行走?且日日身上怀揣尖刀?”她说了一回,见萧清婉只是望着自己微笑,不觉红了脸颊,低头道:“我若是说错了话,姨妈不要责怪。”
萧清婉笑道:“素日里看你总钻在书堆里,倒怕你也生出几分呆气来,熟料你竟有这段聪明,又一心为着你缊哥哥好,当真难得了。你说的很好,姨妈不怪你。”才说毕,底下宫人送了汤药上来,便亲自接过来喂李敏吃了。又看她十分萎顿,便说道:“你好生歇着,想些什么吃,或要些什么,只管跟人说,不必顾忌。”说罢,便扶着李敏躺了,与她掖好了被子,便起身去了。
步出李敏住处,她又往赢缊、东阳并七皇子赢纾的屋里瞧了瞧,见三个孩子睡得甚熟,遂自归房去了。
回至屋内,春雨、绛紫上前与她脱了袍冠,屋里早已备下了热水。她梳洗了一番,眼看已将近一更天气,却了无睡意,只叫人熄了两根灯烛,在窗前坐着出神。
穆秋兰轻步上前,低声笑问道:“娘娘不睡,可是有心事?今儿太子遇刺,娘娘心烦也是有的。”萧清婉喃喃道:“今儿的事,当真蹊跷。”穆秋兰点头道:“谁知那泼贱心中怀恨,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刺杀太子,幸而有惊无险。”萧清婉说道:“并非这般,适才敏儿所说,也正是本宫心事。”说着,便向穆秋兰笑道:“你说,此事了毕,谁获益最多?”穆秋兰听问,心中略一揣摩,暗吃了一惊,当即问道:“莫非娘娘以为……这却如何是好?”萧清婉摇头道:“没有真凭实据,不过全凭猜测。本宫忌他只为他是林家的女婿,那路夫人如今还健在呢,且听闻路家长孙也是这位夫人生下的。然而皇上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穆秋兰闻言,不好接话,只是说道:“娘娘也不要只顾胡思乱想,仔细虑坏了自个儿身子。已是起更天气了,更深人静的,还是早些歇了罢。明儿兴许皇上还要过来说话。”萧清婉却冷笑道:“更深人静?今夜这外头,只怕热闹的紧呢。”说毕,仍是依了她的言语,走去睡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