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和惠、律懿、德兰,都不错,皆有礼教夙娴、持躬淑慎之意。”
“琼光,爱众不长,情深不寿,很多事并不是执念能改变的。”龙敛恒已然听不下去,忿然拂袖起身怒道!
“琼光,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要将自己最终逼到绝境,到时无人能救你!”
她要明白,趁他还能护周全时,不与他再细细商量对策,如此下去,触怒的可就整个龙神族、沧溟圣族与崇恩圣地数十万年的平静!
到时的局面,可不是她区区一个花神琼光能善终的。
“都不好吗?东海龙后提名‘濛烨’二字,道是当年族内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给赐的名,想着如今那位已离世,如此也算是聊表慰藉之意,既然龙后提了议,我倒觉得挺好。”
黑眸深处闪过不轻易流露的光芒,龙敛恒沉默了一下,微笑,“你觉得妥当便如此吧。”
如此纵容的言语听进琼光心底,笑容不免泛过几许凄凉,隔了半响,只得沉声应是。
岁月就是这样的吧,有时黏着,有时疏离,就像人心,这种忽冷忽热的觉悟,是从心底无法延展出的宁静和从容。
龙敛恒负手望着伫立在整片莲形曌域最高殿堂中的妖娆神座,薄唇抿紧。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过一位长老讲过这样一句话:人心便是如此,当你拼命的对一个人好,生怕做错一点对方便不欢喜,这不是爱,而叫取悦。你拼命地努力做人,渴求玲珑且美满,担心受人忽视,这不是要强,而是恐惧。”
他眼里那么深究的气息,琼光又怎会无察觉到。
是啊,因为同样带着厚厚的面具生存,所以格外感同身受吗,因为自己所渴望的,所向往的,永远无法从淡泊从容中如期而至,所以才会如此的无法随遇而安。
琼光忽然笑了,仰首瞪着龙敛恒难得平静如水的侧脸。
她始终知道潇洒不羁不过是他的表象,天懿龙子的心又怎会不充斥城府呢。
单看他接掌龙神族这些年,天下百族,海内来往是史无前例的空前,年年百川供奉只增不减,龙神族尤其是龙神女的名望与日俱增,将她推上那极宫之帝的宝座,那份与天帝共掌八神九星的宿命,这之下,这位护她如命二哥是功不可没的。
琼光松开始终紧握的名谱,深叹了口气,道出实事:“三日前我离开之际,大长老也已寻过我。”
女子忽然的直言不讳显然令龙敛恒眯起眼,缓缓抬眸迎上她不知何时微显酸涩的容颜。
“他说,只要在不伤害龙神女的前提下,只要我开口,西海可允我一切条件,没有底线。”说着连自己都笑了起来,可眼里突然泛起浓浓的讽刺,她也刚催起身与他并立,灿烂一笑。
“那么,摄政帝陛下,龙神族又能允我什么?”
若一场数十万年的交情要用如今的利益来衡量,岂不太过可悲?!可为了龙姒裹,那个西海的小公主,西海的态度居然一退再退。
这算什么?全世界都来守护她吗?!那自己算什么!
“是因琼光已知晓你们太多的事么?我已陷囹圄不可自拔了么?所以尔等的可以不假思索的丢出你们的砝码,而且还怜悯得连讨价的余地皆省了吗!!”
“琼光,你言重了!”龙敛恒目光顿时冰冷,他深吸一口气,才平缓道,“过去数十万年,西海从不曾将你视作崇恩族人对待,我们兄弟也是,夜子硕更是。”
“呵!”琼光听言悲凉一笑!
就因为不将她视作崇恩宗族,所以也忽略了她本也是崇恩宗族人吗,难道西海不将她视作其人,这混世错综她就能脱了其身么!
她这颗崇恩族的棋子如今还有些用处,倘若哪日棋错呢?难保不成为西海为了那千古社稷的弃子。
琼光不停地笑,不停地笑……
你们以为,我还有退路吗。
你们以为,我还是那个从前任你们施舍了丁点恩惠便感恩戴德,忘乎所以的崇恩琼光么!
一个龙神女,一个西海公主,一个龙姒裹,抢走了我的荣耀,我的名分,我的男人。叫我数十万年所有的付出,如今看来就像一场闹剧!
没有主角,只有我这个伶仃弃子的荒唐闹剧!
龙姒裹……她不过以命搏之而叫夜子硕怜惜,尔等就将之视为爱了,便打算弃我而保她了?
天底下哪有这等的好事,龙姒裹,我可是将你视作亲生妹妹疼了你数十万年啊!!
“要条件是么?无底线是么,那好,那作为六境第一女仙,先帝钦定的天神妃,我也有话说。”惊与痛之中,琼光抬眸看他,整颗心都已凉透,她却温柔如水地笑了。
“既然阿裹喜欢子硕,那便由着她去喜欢便是,夜子硕能宠她多少那就看他能给多少,我不会多道半句,但是有一点,天神正妃,只能是花神琼光。”
“崇恩琼光——!!”龙敛恒勃然大怒,掷杯而起,一时间茶杯甜果被砸了个啷当地入,一片狼藉,殿外留守的仙侍更是吓得扑通一声声全数惊慌跪地,连呼‘陛下息怒’。
可首座男子眼底依旧一片血光,他居高临下地瞪着女子,危险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响起。
“你要清楚你这番若话传回海,那等待你崇恩琼光的只有五马分尸的下场,琼光,你在找死!”
“那又如何!”琼光把心一横,同样气势凌人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龙二,你们不要忘了,是龙姒裹抢了我的男人,我的!我崇恩琼光的男人!”
“若时起为先,那你又何尝不是抢了荜拔白素的男人!”龙敛恒毫不留情的反驳:“琼光,阿裹若不是顾及你,她不会在重伤后逃离天庭,她不会一个人零零落落地在天外漂流了那么多年依旧不敢回天庭,不会熬夜给你雕镂本就不擅长却细致如画的篆香,不会季季不落地让垠川给你捎来人间最新的花种,不会拼尽自己的命救了夜子硕而推给他人!更不会到了都不开口这个秘密!琼光啊琼光,你的那番话还是人说的吗!你以为就你气苦吗?我妹妹领悟到这个事实时早就崩溃了!”
琼光浑身一颤,连杵在身后的夕月煞白了脸,琼光僵立在原地,像陷入疯癫般,身子跌回椅中,开始不停的哭,又笑,心里像是有个大洞,逼得她整个心神都发出锥心的痛!
“琼光啊……人一生中定会遇到那么个人,他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底线,成为你的例外,夜子硕就是这样的人。不要过分地伤害你喜欢的那个人,过去你对待白素的,他还是原谅了的。如今,他只是顺应心去爱另外一个人,只是恰巧不是你而已,在真爱的面前谁都难逃此劫,即便看清来路,夜子硕就是这样的人。”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错觉,不是愧疚,只是顺从心萦绕的依恋。
琼光的心狠狠一酸,满手的湿汗提醒自己是何等的脆弱,迫得她无法呼吸,认知道这点,她还是笑了。
当我能在人群中能与你比肩,当我的称呼前多了个你的名字,当我的寝宫就在你的不远之间,当我的爱镇定自如经历过时间的考验,我以为这就是永远。
可我却忘了,这个世间还有另一个事实:来自命运深处的相依为命,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