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光从龙神殿划破苍穹飞过结界冲向天际,西海的人急忙趋步,仰首唏嘘。
青天云渺中,龙姒裹跪坐在一只赤金凰王之上,穿入云中,万里峻峦削岫在眼前飞闪而过,本该平静的云端在她所经之处,云涌卷逆。
赤金的凰,身比山岳,光颜巍巍,羽如金聚,那巨大飞挥的双羽,威气腾腾,犹如飞龙连引阵阵霄汉狂风。
伴随着一声凰鸣,凰王一展双翅,仰首急冲,西海如栗已历历在目。
龙姒裹缓缓仰起苍白的脸盘,松开环着凰王金羽的脖颈,闭上了眼睛郎。
身、下的凰似有感知,如月之恒的双眸朝天一扬,眼前的一切顿时云开雾清,滂沱而退,那是众灵苍生对神明主宰天意般的臣服。
明明上天,四气朗清,灿烂光日,似只在咫尺之间锎。
“阿裹……”
空灵的声音响在天际,却似又只萦绕耳际,龙姒裹张开眼睛,迎上金凰深湛的目光,漾开了温暖笑容。
没有悲哀,没有失意,全是满满的笑意,迎着潋滟阳光,俯身去吻它明亮的眼睛。
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片大地,这许苍生,是亲人们的故土,是千千万万黎民的魂牵梦萦的地方,是我们的家,即便战祸连连,前路坎坷,只能损害它们的容颜,却不会损毁它们经历万古恒今的气节。
“尘世啊,
汝缱绻黄土,绚烂几章;
尘世啊,
汝因果沦陷,山河风霜;
尘世啊,
汝恩冷情断,梦醒何凉;”
西海的巫歌缱绻着,飞扬着萦绕回荡在耳,像山高水长后尘埃落定,像日月盈昃后的海晏河清,像此刻幸福的我放下操戈与你翱翔天河。
“尘世啊,你可知,何所冬暖,何所夏寒,何能承欢……”
眼前即便有神光开路,视线清明,可远方依旧烟云茫茫,望不尽头。
“师父,阿裹也想告诉你,不要担心我,去完成你的业,直到这片河山每一寸的土地每一条河流都印上和平名字。”
没有痛苦,没有牺牲,我便一无所有了。
生死以之,师父,哪怕最后我们要分开,我也一定是你的阿裹……
金凰听言闭上了眼睛,敛去眼底一片血光。
心之广博,无物能牢。
阿裹,你长大了。
你长得,惊艳了我数十万年的时光。
“等尘埃落定,我们彼此都卸下战甲峥嵘后,我们在一起吧。”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再可以让我离你而去。
狂风轰隆中,不知是谁说了这句,多少的嗔痴爱恨在时光的裂缝中翻涌而出,金凰张开的羽翼,小心圈住她身子更拢进怀里,她近身细观他身埋在光辉赤羽下细密的伤疤,那是光荣后的疮痍,是他不为人知的伤痛,她密密得吻,心间涩楚难当,十指紧扣。
他叹息,侧过首来去蹭她冰凉的泪花,再也说不下去。
“……准备好了吗?”微一沉吟,他道。
没有一丝犹豫,龙姒裹点头,下一刻,凰王羽翅翻侧,一个调转,如蟒龙齐翻之势,俯身便朝浩瀚汪洋直冲而下,双翅金光没入海的瞬间,耀如白昼,结界瞬间绕身包抄。
直入海底。
无穷无尽的深蓝四面八分的直袭而来,耳旁水声如注,直至淹没头顶阳光。
金凰停了下来,翅羽环起女子身子缓缓置地,龙姒裹站在一处崩崖的断石上,深深的海底,环峰凹辟,寂不见人,头顶的穹膜发出隆隆的声响,像是召唤不知何时窒息的呼吸,她的表情却从容至极。
“阿裹。”夜子硕看龙姒裹松开自己搀扶的手,心中惨凉,下意识唤了一声。
龙姒裹望他,随之笑了起来:“师父,长老们喜欢坚强的阿裹。”说着勉立站稳后,独步而去。
夜子硕立在原地,神色平静下来,他想伸手扶住没走几步就险些跌倒的孤傲身影,可理智强迫身体立在原地。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她错过的,何止是半岁的光阴。
龙姒裹仅凭自身微薄的结界一步一顿朝断壁石峰走去,每一步海水都踽踽退却,有丝丝灵气缱绻而来,像是引领她般,直至海底之渊,双峰骈立处,她停下了脚步。
石化的两只神兽,冷冰冰的被压在基石大地深处,露出的四肢与头部早就长满了密绒绒的海草,不时还会被游经的鱼儿点啄取食。
“老头儿……我回家了。”
她说着扶着石壁弯下腰,重重跪在石化的神兽前,一寸寸抹开它们脑袋与四肢上的海草。
“你们怎么混到最后连小鱼都可以欺负你们……你们不是最讨厌我揪你们的头发吗。原来,你们更喜欢小鱼啊……”
她胸口一呛,一口血溢了出来,将头贴在它们的四肢上。
你看,你们连头发都没有了。
“长老——!阿裹回家了!!!”
也许是这声太过凄厉,神气冲动而出整个海底顿时水轰风吼,裂石陨坠,狂浪滔滔。
“我回家了,我回家了,长老,你们看看我,看看我!!”
手臂于石壁上砸出血花,一路蜿蜒向石像的深处,也许是神血呼唤,开始有细细碎碎的光亮从底升腾而出,那是人元神寂灭后的灵光。
他们在等她,长老们没有走,他们还留着丝灵光在等她!!
龙姒裹心口的巨痛更甚,只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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