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卯时天就已经大亮了。
高洪书悠悠然地任小太监梳洗打扮,然后由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引起景元帝不满的小细节和自由奔放的味道后,这才迈着小四方步到含章殿轮值换班。
这几天谢皇后不知道是因为怀了第四胎的缘故,精神有些敏感,因为长乐公主异乎常人的审美观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之中。
进宫服侍,除了四肢健全,能听得懂人话之外,还是有一定容貌的要求的。只是不比妃嫔,相貌过的去也就适当放宽了条件,不过就是这样,长乐公主身边还是齐全了大燕宫各种丑的第一名。
若非长乐公主扭曲的审美,这些一个个都是往冷宫寒窖里扔,一辈子都甭想见帝后一面,唯恐膈应着帝后那双龙眼凤目的货。托长乐公主的福,越丑的在公主面前越吃香,只要公主带出宫晃悠一圈,绝对闻见伤心,见者流泪的程度。
谢皇后不只一次的调了些容貌上佳的宫人给长乐公主,试图将长乐公主扭曲的审美观给掰正,结果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长乐公主居然每一次的理由都是一样的:对着那些丑八怪吃不下饭。
高洪书都怒了,偏偏长乐公主很喜欢他,每次看见他都笑眯眯的,用膳都能吃两大碗!
他就那么下饭?!
长乐公主年纪小的时候帝后还能当笑话说说,每次眉开眼笑的不知多开心,又是多少次帝后吵架和好是拿这个当开场白来缓解,可是随着公主越来越大,到今年已经九岁。谢皇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驸马的问题,开始了连绵不断的悲伤,无论皇帝怎么劝都没有用。
最近皇帝因为皇后有孕,各种春风得意,心胸开阔,看谁都自带柔光,在他的世界里整个洋溢着积极向上的浓郁气息。所以并不以为长乐公主这破表的审美观算是个什么事儿。大不了就找个她顺眼的驸马,顶多难受的是别人,他宝贝闺女活在世界里妥妥的顺风顺水啊。
实在受不了。就让驸马多待在府里少进宫晃悠也就罢了。
高洪书对这种神逻辑也是服了,好在皇帝心情好了,受益的不只是宫里普罗大众,皇帝连对他的态度也如春风化雨一般。甚少挑他的刺儿,害的他好长一段时间不习惯。
服侍景元帝用过早膳。谢皇后终于捧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出来,又开始了这俩货每天都会完成的跟仪式一样的十八相送。
皇帝宠爱皇后,这是这么多年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但谁也想不到帝后会持续十来年还是恩爱如初。腻歪的让人膈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闹上一阵子,阖宫上下鸡飞狗跳,可是好了之后又是越发的黏糊。
自景元五年以后宫里就再没进过新人。那年十二月谢皇后生辰,皇帝诏告天下。宫女再不用终身服役,除非皇帝特旨恩许,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便放出宫去,每三年的选秀也变成了征选宫女。
后来,皇帝陆续放还一些尚未侍寝过的妃嫔,放回本家可另行嫁娶,整个大燕宫就空了三分之二。
用帝后的话说,为了保持新鲜感,三五不时地这俩货就换着宫住,三天两头的换地方,这俩货是玩嗨了,可把仅剩下来那些个晨昏定醒的妃嫔给忙活坏了,一天天在宫里守活寡,别的没学会,倒是把宫里地形给摸了个底儿透。哪条小道直通哪里,哪个宫道更省路,哪个宫道守备松懈,比他们这些个宫女太监还要娴熟。
就是这样,只要皇帝上朝,谢皇后还是会亲自送皇帝出宫,高洪书简直醉了。
今生能遇上这对奇葩,也算他没白失去宝贝蛋蛋一回,起码长见识了不是?
高洪书紧跟在皇帝身后,眼瞅着皇帝搂着皇后水桶般粗细的腰,像捧着像金蛋的鸡一般小心翼翼。
“小心脚下,阿玖。”
“走慢点儿,阿玖。”
高洪书瞬间垂眸的功夫就翻了个大白眼,特么的,真有心就别每天演这一出十八相送不好吗?
他们送不腻,旁人看都看腻了!
谢皇后着一袭深紫色宫装,未施脂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看起来满满的妩媚韵味,投手举足便带出一股浑然天气的风情。据御医所说,这一胎又是双胎,帝后反应平淡,似乎是做父母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把太后给乐的合不拢嘴,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按说太后是个热衷权势的,碰上个不爱争权夺利的皇后不知道要省多少心,该有多放心。谁知太后近两年是越看皇后越不顺眼,总觉得自己忙前忙后,回头一看——皇后不是和剩下没几个的妃子在喝茶,就是在赏花,要不然就是和皇帝在腻歪。
太后居然就有了一种生生被谢皇后奴役了的感觉,渐渐的也开始消极殆工,几度眼瞅着就要交出治宫权了,似乎又有些舍不得,正两难着,谢皇后肚子又鼓起来了。
太后这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她口中做牛做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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