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四月都是国立法安大学约定俗成举办同学会的时节。烟花四月的杭城,莺啭柳堤,蒙绵细雨,整座城都笼罩在一股浪漫的气息之中,格外需要清醒和理智作伴。
虽定四月,不定日期,也不论延珩在哪里,他总能收到一封来自母校的同学聚会邀请。信上内容不外如是,“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幸得与君同门,一岁一度,万望相赴!”接着就会在信中标明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与其说是来自母校的邀请,不如说是来自同级同门班长许书然的个人邀请,且不说正延珩本科毕业距今已有四年之久,就是他大学在校期间,因为忙于创业,也鲜有参加同学之间的聚会,更何况是毕业之后呢?
虽然他年年不赴,但请帖,却是年年照发。而且也不知晓这许书然她是用了什么门路,总也能把帖子送到延珩手上。
今年不同往昔,他正有一肚子邪火,无处发。同学会,呵,倒也可以当作“牢骚会”,且让他会一会这一帮鱼龙混杂。
同月楼大酒店,西装革履的正延珩踏着笔挺的步伐,稳步绕过酒店亭台楼榭的室内景观,绕进包厢。
包厢之中,零零散散的,只坐着八九个人,约莫着人都来齐了也不会超过十二三人,而他来的这样迟,估计也该是压轴了,毕昔日同班虽有三十来人,而他们之中,据他所知,至少有十多人都在升官发财,哪里顾得上来吃这一盏茶。
是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矮小的女生首先发现了延珩的出现,她只是拉着许书然的衣角道,“我莫不是眼花了吧,是咱们的天才少年来了吗?正延珩?”
延珩笑容堆面,走进正桌,“大家坐,我来了又不是领导来了。许书然,美女姐姐,我今天可是好给你面子啊。”
几个男子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他怎么来了?”
“正延珩不是去国外了吗?”
“他怎么还有脸来啊?”
……
很显然,大家对于他的到来,也并不是都那么欢迎的,四个女生,就是奔着看帅哥,也对延珩不嫌弃,但那五个男子,就没有那么友善了,咬牙切齿的,不屑与之同席。
一位名为魏兆熊的同门,就首先站了起来,“那个,书然啊,我突然想起来,我那个所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我就先走了啊。”
“怎么,看见我来了,就要走,别走啊。我这么一个大帅哥,难不成碍着您的眼了。”正延珩眼中尽是凌厉,语气柔中带刀。
“正延珩,别以为你比我们都要小上几岁,就可以这般无礼放肆。”另一位男同学,该是夏乐韩,他自大学时代就与兆熊交好,毕业这几年来,也没少联系。这眼看着延珩来者不善,立马反唇相讥。
正延珩斜倚在刻着藤花的红木椅子上,面容甚是不屑,“哎呦,是夏少爷啊,我都差点忘了,您怎么学成归国了啊?在哪儿高就啊?我只记得,您后来是家里花足了钱,将您这个在班级里成绩常年维系在倒数前三的学渣,硬是送进了澳洲最顶尖的一所旅游管理学校,也亏得您现在不学法律,不然的话,以你的脑子,还有你的人品,那办的肯定都是冤假错案。”
“正延珩,你如果再大放厥词,我可以起诉你人身攻击,寻衅滋事!”另一位法律学在职硕士的李同学立马也维护起两位同学来。
许书然见势,立马站起来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正延珩是我请来的,要是骂人赶人,先骂我先赶我,都干什么呀,大家都是同学,百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窗情,咱们大学同学一场,有必要一见面就这样针尖对麦芒吗?当年的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吗?都坐下好好吃饭,别让人酒店服务员都跟着看笑话。”
另一个女同学也顺势打着马虎眼,就是,都过去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有错,我们女生也都有错,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延珩,我敬你一杯,算赔礼。”一个短发女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延珩见势,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犯罪的人不道歉,反倒是没犯罪的人,先举杯致歉了,真有意思!好,丽雪,我干了。”
兆熊禁不起挑衅,又站起身来手指正延珩,“你搁这儿指桑骂槐骂谁呢?有本事就是上法庭辩理,你说谁犯罪呢?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走了。”
“好啊!我不走!我就坐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们再一次如何恃强凌弱,如何仗势欺人,如何卑鄙无耻!”正延珩将酒杯摔在地上,煞时只觉他关公附体,任凭单刀赴会,何惧以一敌十。
女同学张红霖只是赶紧拉着兆熊坐下,并说道,“你所里不还有事情吗?赶紧走吧,走吧,走吧。”
许书然也只怕真要再起了争执,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便也只是点头附和,“延珩,请帖是我发你的,没想到会这样,实在是不好意思。走吧,我们走吧,我请你单独吃饭,给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