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寓意,如今看来却是苦涩。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醉成这样。
李正炽没想到李正煜同柳长宁的关系竟会到了决裂的地步。他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将柳长宁劝解一番,想不到确实碰了一个天大的软钉子。本以为朱若水是天下头号难缠的女子,直到如今,依旧不改初衷。如今他才明白,女人若是认起死理来,绝对要比男人彻底得多。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若是你真的不想再回去,不如便留下来吧。宫中那么多地方,自己挑一个清静之地待着便好。”他认真地在心中掂量了一番自己将要说出的话,见柳长宁脸上神情平静,才终于弱弱地问道:“只是不晓得,你是要长住,还是暂时住着?”
柳长宁甜甜一笑:“我也不想多加叨扰,等孩子出世了,我便去边关呆着。天大地大,想来还是那里最适合我。”
两人的这一番对话本来应该以此作结。李正炽一边安慰着心意已决的柳长宁,一边着手给忻毅写信,让他代为照顾。可是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三哥他写信给特提单于也是无可奈何,要不是朝中局势危急,朱长贵又是虎视眈眈,他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这一来,无疑是打翻了火药桶。柳长宁的眼睛一瞬不眨直勾勾地瞧着他,倒像是人们给战场上的她起的外号“玉面修罗”。
李正炽经不住她这样地瞧着,只得讪讪地陪笑道:“长宁?有什么问题么?”
柳长宁愣了半晌竟是嫣然一笑:“方才的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怕是我听错了。”
“我是说,三哥他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你瞧我不也是被迫娶了朱若水?这是皇家的责任,逃也逃不掉。”末了,他却是想起自己和朱若水也算是阴差阳错,最后还互相看对了眼,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比喻。一惊之下只得噤声,可怜兮兮地瞧着柳长宁。
“再前面呢,你说了什么?”
“我说三哥是被迫写信给特提单于啊。”
柳长宁一拍桌几:“照啊。原来我倒是把他想简单了,弄了半天,这件事竟是他一手策划的。原以为特提单于都开了口,他是无从拒绝。现在才晓得原来竟是他主动要求的。”她一边笑着,一边却流下了两行清泪。那眼泪所过之处,蜿蜒成一条细细的小沟,更令人动容。原本她是为了让李正煜好受些,所以故意演出一副受伤失控的模样。可到了此时,却是情真意切起来。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劝慰自己,李正煜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不得已的缘故。可是心底却泛起一阵酸涩,她觉得恶心,便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殿外。
李正炽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番无心之语,却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他站在柳长宁的身边,好久才敢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太医都说了,你怀着孕,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你就是难过,我借个肩膀给你哭一哭就是了,何必自己在那里伤心。所以说……”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却看到柳长宁的脸色白得有些奇怪。果然,她晃了几晃,终于“砰”地一声倒在了他的怀里。
李正炽哪里料到事情的结果竟会如此,李正煜幸幸苦苦将柳长宁送到他的手上来,不到半日便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一叠声地叫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等到李长终于赶到时,柳长宁的情况已是十分危急了。一旁伺候的嬷嬷瞧见他袍摆的血迹,脚下一软便跪了下来。李正炽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到底也知道个大概。他一边将瑟瑟发抖的嬷嬷扶了起来,一边沉声吩咐一众的宫女太监:“莫要惊慌,王妃身体有恙朕早已知晓。如今便是真要出了什么事,也是与诸位无关。大家只要各尽其职,皆是朕定不会迁怒于你们。”
被视作“华佗再世”的李长在检视了柳长宁的情况之后,捋着胡须做出了自己的推论:“王妃娘娘沉疴难治,便是华佗再世亦是难以挽回。如今臣只能尽展平生所学,救下娘娘的一条命来,至于腹中的胎儿实在……实在是爱莫能助啊。”他说着,却是旁顾了一下左右,眼中显出几分迷茫的神情:“怎么不见楚王殿下前来探视?”RS